渭南、常宁、安远三州,自古便是北祁的粮仓命脉。
离江如一条巨龙蜿蜒而过,支流纵横如血脉,滋养着万里沃野。
春种秋收时,稻浪翻滚如金海。
夏汛冬捕季,千帆竞似雪涌。
三州的粮仓养活了北祁半数的子民,渔获更是沿着水路销往三十六郡。
可如今——
千里离江化作一面死寂的冰镜。
渔船被冻在港口,桅杆上挂满冰凌,像一具具被钉死的标本。
江边村落赖以生存的渔网,此刻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坨子,轻轻一掰就碎成渣滓。
随着离江冰封,最先出现的问题便是粮食。
"大人,渭南州急报!"
传令兵跪在雪地里,声音颤,"三个粮仓的存粮…只够撑半个月了。"
常宁守将陆沉舟站在江畔,铁甲上凝着冰霜。
他望着青白相间的冰面,雪花落在他的眉骨上,却化不开那紧锁的眉头。
北线战事吃紧,朝廷早已调走三州七成的存粮。
原本指望着冬捕补充,可如今…
"渔业全停,商路断绝。"
副将捧着账册的手在抖,"更麻烦的是,江面结冰后,内陆之流也开始结冰,漕运彻底瘫痪,北线大军的粮草…"
话未说完,众人心头已是一片寒凉。
陆沉舟弯腰抓起一把雪,捏成坚硬的冰球。
"知道离江为什么叫天堑吗?"
他突然开口,"不是因为它多宽多深,而是因为——"
冰球被狠狠掷向江心,在冰面上弹出一道白痕。
"它永不封冻!"
千百年来,南北对峙的格局全系于此。
北祁只需扼守三大渡口,任你南昭境内如何肆虐、西荒铁骑横行,都越不过这道天险。
可如今…
陆沉舟的视线掠过平坦如砥的冰原和千里江岸。
没有峡谷,没有关隘,连个像样的土坡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敌军可以从任意一点突破!
"报——!"
又一骑飞驰而来,"安远州现西荒狼骑探子!"
听着汇报,沙盘上的小旗被陆沉舟一把扫落。
"咱们还有多少人…"
"算上刚入伍的新兵将近五千,但能作战的最多只有三千…"
"三千人?"
指着绵延千里的江岸冷笑,"你让我用三千老弱病残守这么长的防线?"
参军硬着头皮解释:"北线吃紧,咱们三州的精锐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