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国家在七十年代初,就组织过彩电攻关大会战,从研发、引进,到生产、销售,让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用上彩色电视机,我们几乎经历了20年。”
樊竹听得出神,隔了几秒才接话说:“您为这20年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叶满枝每每想起这一段,内心总是欣慰又自豪的。
但她还是摇头说:“我的作用只是想尽办法将生产线引进来,后续的生产研发靠的是曙光厂的技术人员,以及整个行业的共同努力。”
个人力量在行业大势面前是相当渺小的。
叶满枝能对节目组讲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只凭她口述工作经历,就能对节目组缺失的很多史料进行印证和补足。
更何况,她还有记日记和收集剪报的习惯。
尤其是她调入轻工业局工作以后,尽管她本人没时间弄剪报了,但她还有一对刚刚退休,闲极无聊的父母。
常月娥和叶守信做了好几个剪报本,这次也被贡献出来,成了节目组现成的素材。
采访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临别时,赵台长对她家那面荣誉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尤其是那面“横渡滨江”的小红旗,被他拿着照相机拍了好几张相片。
要不是叶满枝及时阻拦,连她和吴峥嵘的结婚证,也会被人家拍下来。
“老赵,这结婚证就不用拍了吧?拍了你也用不了呀!”
“哈哈,最近魔怔了,搜集资料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想拍下来。”
赵台长暗暗遗憾,建国初期的结婚证,还保存得这么完好,不拍下来真是可惜了。
以前有一阵子很流行将结婚证挂到墙上,但是热度也就一阵子,后来很多人家都撤了下来。
没想到叶市长家里,居然一直将结婚证挂在墙上。
樊竹帮着打圆场:“叶主任,你们那会儿的结婚证真大呀!”
这结婚证挂在墙上跟奖状似的,之所以能跟奖状区分开,是因为中间还贴着一张结婚相片。
叶满枝笑道:“以前结婚的流行说法是,‘同心同德干工作,比翼齐飞搞建设’。大家的结婚证都这么大,拿到写好的结婚证时,特别有仪式感,跟得个奖状差不多。”
她将摄制组一行人送出门,再次返回来,特意在结婚证前面多站了一会儿。
吴峥嵘将客人用过的水杯刷干净,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地方,便问:“看什么呢?”
叶满枝盯着相框里的结婚证说:“你快过来看看,咱俩的结婚证和相片是不是有点褪色呀?”
这面墙能被阳光照到,她感觉结婚证的颜色有点浅。
吴峥嵘:“相片本来就是黑白的,褪不褪色都一样,而且那结婚证挂了几十年,褪色也正常。”
叶满枝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结婚证,与墙上那张做对比。
果然褪色了!
好在结婚证有两张!
她拉着吴峥嵘说:“跟小樊聊完以后,我心里特别感慨。在光明街上工作生活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一样,很多事情还历历在目。”
吴峥嵘调侃:“你总说自己记性不好,这不是挺好的么?”
“那得分跟谁比呀,比你们这两个姓吴的,还差一点点。”叶满枝拿了一块干净的抹布给他,“趁着今天有时间,咱俩把这些相框擦一擦,平时都注意不到这里。”
吴峥嵘并不想将有限的时间用来做家务,“等我自己在家的时候,抽空就擦了。你要是想光明街了,不如回去走走。”
叶满枝看了眼手表,下午一点多。
今天是周末,有言又去实验室钻研了,参加不了家庭活动。
“那行,正好去四嫂那里吃个午饭。”
四嫂沈亮妹退休后,在光明街上开了一家小饭馆,主要经营家常菜,做的都是军工大院里的熟人生意。
两人开车来到光明街的时候,刚过了饭口,四嫂和四哥正在店里看电视。
“沈老板,生意兴隆呀!”叶满枝笑着打招呼。
“哎呀,”沈亮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咱爸妈也回来了吗?”
“我来出差的,没带爸妈。”叶满枝拉着吴峥嵘入座,“嫂子,我俩还没吃午饭呢!”
“诶诶,我这就给你们炒菜去!”
四哥开了两瓶汽水,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叶市长,我们这馆子不错吧?”
“挺好,瞧着挺干净!”
“当然干净了,”四哥抱怨道,“你嫂子恨不得让我一天打扫八百回!这一整条街上,数咱家这店最干净!”
叶满枝点点头,四嫂其实一直都很勤快,也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