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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书库>秋焚永痕 > 喜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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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我蜷缩在第三张病床的蓝白格子床单上,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药液。体育课解散的哨声穿过双层玻璃变得模糊不清,消毒水的气味像蛛网黏在後颈。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让我下意识缩进阴影,却意外撞进一双盛着春雾的眼睛。

"同学哪里不舒服?"白大褂的衣角扫过铁质床沿,他胸前的工作牌分明写着"实习教师",指尖却已搭上我的腕脉。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红绳手链,玛瑙珠在四月阳光里泛着石榴籽的光泽,脉搏突然在皮肤下跳起踢踏舞。他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消毒盘,金属器械相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枝头的灰斑鸠。

钢琴室的柚木地板在黄昏里蒸腾着松香。我贴着隔音棉包裹的门框屏息,《月光》第三乐章的湍流从他指下倾泻而出,却在某个转调处突然柔化成摇篮曲。琴凳上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成一道水墨,当他侧头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竟与医务室窗台上那只风铃草的轮廓重合。我後退时碰倒了谱架,散落的乐谱像白鸽扑棱棱飞满走廊。

"又见面了。"他推开门的瞬间,未散的琴音裹着雪松尾调的古龙水将我钉在原地。我数着他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缝线走向,发现与医务室病号服上歪斜的针脚如出一辙。"最近还会心悸吗?"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拍在我肩头的动作渗入骨髓,我忽然想起幼时在孤儿院高烧昏迷,院长嬷嬷用艾草灸我虎口时的灼痛与安心。

交换LINE账号的那天正逢梅雨季。他圆珠笔在便签纸上游走的沙沙声,与窗外雨丝敲打芭蕉叶的节奏形成奇妙的和声。"江屿念"三个字晕染在潮湿空气里,像宣纸上洇开的墨荷。我望着他撑伞离去的背影,手机通讯录里新增的向日葵头像正在雨幕里发烫——那是梵高笔下的星月夜,却被他篡改成医务室窗外那株风铃草的形状。

蝉鸣最盛的午後,我躲在图书馆古籍区的樟木书架後窥视他。阳光穿过彩色玻璃在他手背投下虹影,精装本《追忆似水年华》的书页间滑落一张泛黄琴谱。当他弯腰拾取时,後颈凸起的骨节让我想起上周解剖课观摩的颈椎模型,只是此刻那截象牙色的脊椎正在呼吸,随翻页频率起伏成一首无声的十四行诗。

秋分那天他邀我去听露天音乐会。散场时人群如退潮的鱼群四散,我数着他皮鞋跟敲击青石板的回声,突然被他拉进教堂投下的楔形阴影里。"小心台阶。"他虚扶在我腰间的手掌像块将融未融的方糖,暮色中传来管风琴最後的馀韵,我听见自己左胸腔里有什麽东西正在破茧。

深夜的LINE对话框时常漂浮着音乐链接。当肖邦夜曲与Radiohead的《Creep》在播放列表里诡异共生,我终于在凌晨三点的屏幕荧光里看清自己畸形的欲望。浴室镜面被热水蒸腾成磨砂玻璃,我盯着雾气中扭曲的倒影,忽然意识到十二岁男孩的骨架根本盛不下这般汹涌的潮汐。

他生日那天下着冻雨。我攥着烤糊的曲奇饼缩在美术教室,看他在走廊与西装革履的访客交谈。来客无名指上的钻戒反光刺破窗棂,在他侧脸划出一道银河。我咬碎焦苦的饼干边缘,尝到童年偷喝中药渣的滋味。当晚他发来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而我蜷在被窝里循环播放直到电子设备低电量报警。

初雪降临的清晨,我在他办公桌发现撕碎的相亲照片。相纸碎片上的名媛们像被肢解的蝴蝶标本,我鬼使神般将残片拼回课本扉页。当他端着热可可推门而入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我却清晰看见他腕表秒针在某个瞬间的凝滞——就像医务室初遇那日,我因他一个无心的触碰而停摆的心跳。

此刻我站在天桥的背风处,看他风衣下摆在霓虹灯里翻飞成夜鹭的羽翼。掌心的蓝莓味润喉糖已经融化,铝箔纸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银光。我知道这糖与他常吃的柠檬味不同,就像我知道十二岁与二十三岁之间横亘的不仅是十一道年轮,更是整个银河的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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