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是假的,在他所经历过的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奢侈品。
贺瑾时怕小孩心思重多想,说:“还有没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了?没有的话我们就走吧,赶最後一趟车回去。”
春生舔了一口蛋卷冰淇淋说:“没有了,哥哥我们回去吧。”
“好。”贺瑾时露着浅笑。
贺瑾时这人其实是个爱笑的,笑起来整个人就酥酥麻麻的,说的更甚一点有点叔里叔气的。
可偏偏很少有人见着他笑,又或者说贺瑾时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大多时候都是高高挂着一张臭脸,不高兴的时候想怼人骂几句就骂几句。上不得台面的话,高低也能说上几句。
一车厢的人还怪挤的,夜幕渐渐落在车窗上,春生靠着窗,他坐在外面。
贺瑾时往春生那边看,看尽越走越荒凉的一寸寸土地,比起之前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多了些什麽。
春生也转过头来看他,贺瑾时回神,“怎麽了?”
春生摇摇头,转过头又看着窗外没说话。
贺瑾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带春生来城里玩,他好像也没有那麽太高兴。
贺瑾时:“累了吗还是晕车?靠着我睡一会儿,等下到了我叫你。”
春生朝贺瑾时身边坐了坐,轻轻把头放在哥哥的肩膀上。从贺瑾时的角度他又看到了那睫毛,不觉感叹了一句:真是个美人坯子。
前排的几个兄弟吵吵嚷嚷的,贺瑾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里边黄衣服的说:“今年的宝堂大会要开始了,足够热闹一阵子了!”
另外一个附和道:“那是,在炀山,哪年不算上一次大喜事,都赶得上过年了!”
黄衣服的又否定说:“那也不是,前几个年头那个事弄的,不是还挺难看的。当中大会不还停过一次!後来怎麽都赶不上以前热闹你不觉得吗,也就是这两年才有所好转慢慢又像个样子。”
另外那个感叹道:“是啊,万世安那老头子现在看上去也是可怜哦!”
贺瑾时打耳听着闲话,听到“万世安”这个名字猛地心头一跳,想起来:这不是上回在昌西大街上听到的名字吗?
怪不得觉得耳熟。
贺瑾时轻轻挪了一下身子,朝前坐了一点,插上话:“那个不好意思打扰哥俩一下,两位能说小一点吗,我弟弟睡觉了,估计是晕车不太舒服。”
黄衣服的回头说:“不好意思啊兄弟,对不住,都是粗人,平时习惯了大声说话。”
“没事没事,”贺瑾时笑着转了话题,“那个……你们说的那个万世安他是……?”
“小夥子你一看就是外地人吧,”旁边的那位接话了,“万世安呐,炀山老万就一家,就冲这名声都没有第二家敢沾亲带故的。”
贺瑾时依旧没听个明白,“他是怎麽了?好像大家都挺不待见他的。”
“嘿哟!何止是不待见他,差点没把他赶出炀山!”
贺瑾时也跟着小声故作唏嘘道:“还有这样的事啊?!”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鸟都有,这种事也能发生,这都什麽年代了。不过转念一想,炀山是什麽地方,鸟不拉屎的臭山沟。
这有什麽奇怪的!
人杀人或许都不见会有个公正严明的法子。
黄衣服的又说:“可不是,每年开宝堂大会的大会的时候总少不了要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遛遛,都说臭了。”
贺瑾时故作附和道:“哦,那他是干了什麽缺德事叫人这麽记恨他?宝堂大会这麽重要的事,那不是妥妥的受影响吗。”
“你还说呢,他作假差点把我们炀山的名声都毁了。”
贺瑾时想笑,这鸟地方在外也有名声?也就是他知道一点半点的,还愿意往这里头跑。
“作僞啊!”贺瑾时夸张感叹。在贺瑾时看来,会作僞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特别是镇上那文物所,可不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不过,他是没听舅舅说过有这号人物。
旁边那个接着说:“你说会这门手艺的人多恶心啊,他要是随便拿出个什麽物件,大家都看不出来是真是假,这不全乱套了吗!”
黄衣服也说:“也就是方主任还愿意说他的好话,当年要不是他,万世安早就被赶出炀山了。”
“谁知道呢!一个官,一个商,这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麽猫猫狗狗。”
贺瑾时正想着要不要高低来两句,好好的怎麽又扯上自己亲舅舅了。
黄衣服说:“我看不像啊,方主任这人还挺实在呢吧。”
贺瑾时尽量端着笑插话:“你们小点说哈,我就不奉陪了!”
他舅舅方文清啊,贺瑾时看他就是老好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