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他爸从没如此关切他,不知道他喜欢什麽,在意什麽,甚至是以後想干什麽,全都不在意。就连衣食起居上的一星半点的照顾,也大多是来自愧疚吧。
“你怎麽还不走?”方文清泡完茶见这小子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贺瑾时咬着後槽牙贱兮兮地笑,“舅儿,上次我在街上听见他们说万世安了。”
“哦,万老爷子啊,炀山三绝说的就是他。”
贺瑾时半晌没蹦出下文,方文清又说:“怎麽?你有货找他看呐?”
贺瑾时脸上挂着笑,没说一个字。
“得,真家夥就贡献给咱局子里,省的你回头给糟蹋了。”
“什麽叫搁我手里就糟蹋了?”贺瑾时不高兴,脏话都挤到嗓子眼了。
不跟人顶嘴能死了?
方文清是知道他的,慢着嗓子说:“人家老爷子现在不做这行了,你找他也没用,当初我重金聘他做顾问他都没来呢!”
“舅舅,你们有点交情吧?”贺瑾时在心里盘算着肯定是交情不浅。
交情。
可不是嘛!
茶香四溢,方文清的心头怅然若失。
想当年就是多帮万老爷子说了一句话,到现在或许还有人背地里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官商勾结,牟取暴利呢?
贺瑾时看着舅舅怔怔地盯着茶杯出神,胖大的脑袋就像是弥勒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手一擡,闷声喊着,“舅舅?”
方文清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你说,我这差当得怎麽样啊?”贺瑾时迟疑了,似是感觉到空气中转变的情绪。
“跟我比吗?”痞子就是痞子,话就没说着调过。
“那肯定是舅舅您行啊!拿方文茜女士的名字给福利院孩子做捐赠,妥妥的做好事不留名呀!”
方文清眼睛一眨不眨,无辜极了。
“嗐,”就不该信这崽子能正经一回,“我和你这还不知道什麽是屎香屁臭的毛头小子说这些干什麽?喝完赶紧干活去,当心我让你写检讨。”
贺瑾时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整着衣襟,扭头朝门口走去。舅舅的话他怎麽可能听不明白,只是他害怕怎麽说都会寒了舅舅的心。
“再多努力一些或许就可以做得更好了。”门侧的身影停了一下继而向外走去,贺瑾时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别人听的。
总之,是一种希冀,一种盼望,遥不可及的美好似的。
再努力一点……
方文清沉默片刻,空明的眼神渐渐恢复正常,这才想起来忘了和瑾时说钱的事。
这兔崽子也敢闷着声到处给他塞钱,真是越大越管不住了!
好像小时候也管不住!
贺瑾时回了办公室就是闲人一个,桌子上一堆文件他看了一两份就没看了,全是那些无聊的东西。对那些个物件的解读,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好几句。
“贺瑾时,找你的!”办公室外头有人喊。
“在呢。”贺瑾时从位子上站起来款步走出去。
不一会儿,就领着两个工人擡着一个大箱子重新进到办公室里。
苏志荣刚还以为贺瑾时没来上班呢,这又搞什麽名堂,真当办公室是他一个人的吗?
“放这儿,这儿!”贺瑾时先一步走到自己座位上,“辛苦哥俩了,剩下我来就好。”
两个工人纷纷客气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贺瑾时掏了两根上好的烟出来笑着将两人送出去,回来又将自己跟前那个大箱子拆封开来,响声一片。
苏志荣喝道:“你当办公室是你家啊,什麽都要往这里扛!”
“老子勤奋刻苦就爱当劳模碍着你什麽屁事了,多管闲事。就是把床擡这来,吃这睡这也跟你没关系。这是炀山,记住你家住大山里,不是海边!”
贺瑾时就不是个让自己会吃亏的,尤其是嘴上的。
“你……!”苏志荣也气急,“泼皮无赖!”说完气冲冲走了,这俩就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办公室里。
贺瑾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地段不好没事,咱有的是钱讲究。
一把红漆的大椅逐渐摆正位置,贺瑾时早就想换掉原本那张破椅子了。
什麽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