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同时喜欢上的是一个罪犯,或者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那我确实要为此头疼——但他们喜欢的是你,安妮。”
是他们唯一想要不择手段留下来的人。
两个福尔摩斯喜欢上同一个人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如果把其中的变量换成名为安妮的黑发女性,那这个概率就只有一个数字:百分之百。
更准确一点的话——福尔摩斯会喜欢上安妮福特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无论哪一个。
安妮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为什麽自己烦恼的事情在对方眼里显得这样轻松——不止是麦考夫,连另外两个人也是,他们好像并不认为向一个人表明爱意是一件沉重的事,哪怕没有得到回应。
但麦考夫已经不太想让她去深思这件事了。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他们已经在街道上待了许久,东方渐渐泛起青白,而月亮渐渐模糊,有早早起来工作的人们经过并肩而立的男女,向他们投去好奇的一撇,然後又奔赴生活的忙碌里。
安妮揣进口袋的指尖已经冰凉,她後知後觉地握住了围巾,想要解下来。
但麦考夫按住了她的手。
明明比她在夜里待了更久,甚至把围巾给了她。但男性宽大的手掌上依旧带着足以抚慰人心的温度。
“你戴着吧,不要受凉了。”
麦考夫只是阻止了安妮的动作,就克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女性手里的温度让他眉头紧紧皱起。
在将女性送回公寓之前,他突然开口。
“我一直想问你。”
“什麽?”
“我们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不管是我还是夏洛克他们,都会叫你安,甚至还会给你起一些昵称对吧?”
“是的。”
安妮想到那些「小玫瑰」「小月亮」之类的称呼,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或许对他们来说早就有了很重要的意义。
“那麽,你为什麽一直只叫我们的名字,就像「麦考夫」「夏洛克」,而不是更亲密一点的「麦克」或者「夏利」呢?我想,即使不谈其他,我们也已经是家人了吧?”
。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即使是同事或者是邻居。在日夜相处了十多年之後,都会不自觉地更加亲密的称呼对方,更别提安妮那样喜欢他们。
但她确实就是十四年如一日的,亲切而有距离感的,称呼他们的名字……不曾更改过分毫。
之前麦考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但他觉得这并不算重要。可如今福尔摩斯们和安妮的关系随时都会发生变化,以往不在意的小事也会让麦考夫思虑许久,如鲠在喉。
他知道安妮对他们的态度一向坦诚,只要问她,就会得到答案。
“你说这个啊。”
黑发女性侧脸看麦考夫,瓷白的肌肤在晨光中越发晶莹,漆黑澄净的眼里除了几分倦意,还有一些惊讶。
她说:“不是你们说的吗?”
那是她来到福尔摩斯家第二天,麦考夫带着夏洛克和欧洛丝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过的话。
“【不要随便叫我们,太过亲昵的称呼丶太过靠近的距离会让我们感到粘腻的恶心。】”黑发女性笑着说。
“我记得很清楚啊。”
。
有时候言语会比刀锋更令人感到疼痛。
安妮福特一向诚实,尤其是对福尔摩斯们,这个特质一向被麦考夫所喜爱。
可这个时候他宁愿安妮只是在说一些笑话,或者故意说谎。
这样麦考夫就不会突然发现,安妮福特至今没能真正爱上他们的原因:
早在很多年前,他们对安妮说了一声「不许靠近」,以天才的角度为闯入领地的漂亮金鱼划下一道分界线。
因为安妮真的很喜欢他们,也很听他们的话……于是她就真的十几年再没靠近过福尔摩斯们一步。
于是十几年後的福尔摩斯们也无法再靠近她一步。
这时候麦考夫才意识到他们兄妹之前陷入的思维盲区。
在知道安妮想要离开他们的时候,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弟弟妹妹,都只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恐惧一直沉默存在于他们生命里的女性会在某一个清晨或者黄昏彻底离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