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不再回复了。
恰好这时文殊兰走过来,我把手机插回裤兜,若无其事地冲他微笑:“兰兰,晚餐吃什麽?”
晚餐地点离R&P不远,装潢气氛都相当有格调。换句通俗的话来说,这里的消费金额看起来就很昂贵。
也不知文殊兰哪里来的这麽多钱。
我顺理成章地坐在文殊兰邻座,充当背景板的角色,听他那帮朋友高谈阔论,讨论着我从未涉猎过的知识领域。
文殊兰偶尔会搭几句话,但大多时候都在替我挑鱼刺和剥虾壳,再借着把碗递给我的机会,指尖似有若无地轻抚一下我手背,是暧昧的挑逗。
这番举动引起叶蜀注意。
她咬住筷子,似笑非笑地看向文殊兰:“你这股势头拿去用到小姑娘身上,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还是母胎单身。”
我总觉其中意有所指,连忙岔开话题:“兰兰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交往对象。这种事急不来,还得等缘分。”
说到交往对象,我有些迟疑,馀光扫了文殊兰一眼。
他没什麽反应,葱白手指熟练地掐去虾头,睫羽乖顺低垂着,看不清眼底情绪。
“兰兰?”叶蜀讶然,“他嫌这个称呼女气,从不允许我们这样叫他。”
“这是我哥,他有特权。”文殊兰总算开口,唇边重新泛起笑意,“怎麽,叶蜀,这麽多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叶蜀耸肩擡手,示意停战投降。
我暗松口气,又见文殊兰拈了块剥净的嫩白虾肉递到我唇边,轻“啊”了一声,竟是打算当衆喂我。
虽说这本也不算稀罕事,但旁边叶蜀意味深长的眼神实在令我如芒在背。
我衔过虾肉咽下,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味道不错。”
收到夸赞,文殊兰双眼弯成明晃晃的月牙状,手藏到饭桌下,先是几次试探性地触碰,等寻见具体方位,便得寸进尺地与我十指相扣。
“我会好好喂饱哥的。”
他这不分地点场合与我调情的习惯,我委实不能够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休止的纵容下去。
否则这贱人迟早要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我踢他一脚,使劲想把手从他那里抽离出来。谁知文殊兰虽然长了张被人压的秀气脸蛋,手劲却不小。
我那点微末力道,如同蜉蝣撼树,未免相形见拙,不值一提。
再看文殊兰,他正气定神闲地撑着下巴与我视线交汇,梨涡浅笑,美目盈盈。
那种被当成小丑的感觉又来了。
我咬紧牙关,羞恼万分,狠瞪了文殊兰一眼。他却误以为我是在对他撒娇,指腹留恋似的在我虎口亲昵摩挲,唇边笑意更深。
见状,我更为光火。
本想教训他一番,让他意识到究竟谁是主人,谁是爱犬。但念及叶蜀还在旁边,我怕闹出的动静太大,徒惹她猜疑,只能再一次的忍气吞声。
食不知味地嚼着米饭,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会是江秋昙的短讯吗?
我想到这个可能性,浑身就跟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好似平地掀起阵清风,将我送上万丈高空,周遭景象霎时豁然开朗,美轮美奂。
就连我向来嫉恨怨怼的文殊兰,也变得不再那麽面目可憎。
“兰兰。”我此刻的温柔分外情真意切,“我要去上个厕所。你好好吃饭,不要跟来,知道吗?”
进到厕所,插好门销。我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的手指激动到颤抖,心脏更是剧烈跳动起来,几欲蹦出胸膛。
果真丶果真是江秋昙的短讯!
他问我聚会结束了没有。
我缓了会劲,才回复他没有,又旁敲侧击地试探,今晚要约吗?
他说嗯。工作行程有变,明天飞外地。
那不就是出差?要是错过今晚的邀约,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与他相见。
出于情感考量,我很想立刻答应江秋昙。
可事发突然,我想不到该以怎样的借口离席,才能顺利把文殊兰糊弄过去。
没有全然的把握,我无法对江秋昙开支票。生怕支票一旦成了弹票,便会导致他对我的印象分一跌不涨——虽然原本就是负数,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我犯起愁,攥着手机出神,半天都没有思绪,又不能在厕所过久停留,索性推门出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