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可怜可怜我。”他几近呓语,“哥疼疼我,好吗?”
我确实幻想过文殊兰卑微跪伏在我脚底的姿态,也幻想过到了那时,该如何残忍践踏他那颗真心才能出尽积恨已久的满腔怨气。
但如今幻想成真,我却不觉有多畅快。
心口先是堵得慌,而後仿佛被凭空出现的一管细针挠了挠,挠散了郁气,却也挠出阵阵酥麻痒意,混杂酸涩痛觉,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
恶言在舌尖拐了个弯,成了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语:“你想要我怎麽疼你?”
“要听哥说……说你喜欢我。”
“我说喜欢,你就信吗?”
文殊兰没应,扬起嘴角,露出浅浅梨涡。分明是个带笑模样,我却觉得他极伤心。
沉默数秒,我开口:“你都不信,为何还要听我说?”
他依旧没有明确回应,後仰靠在椅背,向我伸出双手,露出往日那种撒娇情态,尾音温软上扬:“那哥主动亲我一下吧。我很好骗,一个吻就可以轻易收买。”
只需要一个吻,就可以为昨天的闹剧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这委实是一桩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可要我主动,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我宁肯文殊兰强迫我,也不肯让这次主动模糊掉我苦心维持多年的爱恨界限。
于是我僵在原地。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道,干脆撕破脸皮,将这段本就不该産生的荒谬关系就此扼杀,也省得彼此折磨。但顾虑到冲动行事後会遇到的各种麻烦,又不禁迟疑。
“一粟哥……”
文殊兰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手腕被猛然一拽,我不稳跌坐在他腿间,为了维持平衡,连忙环住他脖颈,心脏因这猝不及防的惊吓剧烈跳动起来。
距离拉近,呼吸交错,我难得认真地注视起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秀丽面庞。
眉弯纤细如新月,眼型走势温和,微微下垂,天生一双无辜笑眼。
斑驳光影跌进他眼底,似一尾冰鱼游曳在清透澄澈的琥珀,或深或浅,捉摸不得,却又无处不在。
一流一转,都是含情顾盼。
“来收买我。”文殊兰作出索吻的动作。
他大概有些害羞,裸露在外的耳廓隐隐泛红,眼睫轻颤几下,又紧紧阖上。
面颊莫名发烫,我心道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也闭紧眼,嘴唇在他唇瓣敷衍贴了一贴,便想撤离,後脑勺却被手掌按住,使力往回揽。
我愕然睁眼,只见文殊兰分开唇瓣,像蛇吐信那般显出一点猩红,语句含糊揉碎在齿间。
“要这种……哥。”
我暗骂他不知廉耻,心脏却不知何故跳得更快。
做了半天的思想建设,我才不情不愿地探出舌尖,触碰他舌尖,慢慢地勾缠摩挲,逐渐深入。
无论我如何挑逗,文殊兰都毫无反应,等我自讨没趣打算退开,他才蓦然回吻,按在我後脑勺的手掌缓慢下移,流连过腰肢,托住臀部,轻搓慢揉。
太出格了,而且……也太激烈了。
我呼吸不畅,想将文殊兰推开,却反被拥得更紧,连胸膛都被迫交贴在一处,愈发难以喘息,简直要化作一滩血水融进他躯壳。
关于文殊兰的一切,我绝对是极度厌弃的。
要怪就怪这该死的生理反应,害得我全身酥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连那些所谓的反抗推拒,都造作得像是在欲拒还迎。
正在这时,突兀的敲门声笃笃响起。
“一粟啊,殊兰在你这里吗?”
是方非池!
犹如当头冷水泼下,浇灭旖旎情思。我悚然一惊,与文殊兰不约而同地分开交接唇瓣,深呼吸几次,调整好紊乱气息,这才道:“是的,爸。我和兰兰正在……正在看电影。”
说着,我拿手肘撞了撞文殊兰。
他微笑看我,姣好唇瓣还覆着莹润水光,却是跟着我撒谎:“爸,电影刚看到一半,您找我有什麽事吗?”
“不是什麽要紧事,那你们先看。爸过会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饿了就自己先吃,知道吗?”
“知道了。”文殊兰柔声细语,“爸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我蹑手蹑脚摸到门前,轻旋把手,耳朵贴在门扉,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确认脚步声走远,心中大石总算轰然落地。
老天,竟然忘记锁门了。
好险来的是方非池。要换作是蒋瑶,她那粗枝大叶的性格,根本没有敲门的习惯,恐怕已经撞破我和文殊兰的私情。
转头看向文殊兰,我发出逐客令:“爸既然有事找你,你还是快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