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失事丶葬身大海丶尸骨无存……原来一粟哥这麽恨我。”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然覆水难收。我不必再费尽心机装什麽兄友弟恭,反倒渐渐冷静下来,索性就此摊牌。
“对,我就是恨你,日日夜夜都盼着你赶快去死!当年,如果方非池没有把你这条丧家犬领回来,我的人生一定会大有不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茍延残喘,失败至极。
文殊兰安静听完,食指抵在我唇瓣,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哥,你弄错了一点。你的失败,是源自你本身的平庸无能。所以你该恨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他一语中的,我被戳到痛处,用力挥开他的手,怒不可遏:“你闭嘴!”
“不闭,又怎样?”文殊兰懒散地拖长音调。他依偎着坐到我身旁,脸贴近我耳廓,“哥知道文殊兰这种植物吗?”
我紧绷着面皮目视前方,懒得搭理他。
“它的花语是‘与君同行,夫妇之爱’,听起来很浪漫对不对?谁能知道,它却还有一个与浪漫截然相反的别称,叫做‘poisonbulb’,译为带毒的鳞茎。”
说罢,耳廓被他用舌头缓慢舔过,留下滑腻冰凉的触感,挥之不去。
我眼皮直跳,伸手想把文殊兰推远,却反被他往怀里搂带,就势在床褥滚作一团。
他手臂撑在我身旁两侧,将我囚困于他身下。
“既然是带毒的鳞茎,何必要对猎物仁慈?我呀,就是对哥太温柔,凡事都尊重你的意愿。当初早点把你惩治一番,你哪里还有精力天天想着对我撒谎。”
“……滚!”
我料定他是只纸老虎,没有胆量敢对我胡作非为,从鼻腔喷出一声冷嗤,肆意与他叫板。
文殊兰果真被我唬住,松开对我的桎梏,翻身下床,看样子是打算乖乖滚了。
我重获自由,心想果然如此,他每次说的比唱的都还好听,结果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然而下一刻,便见文殊兰打开自己的手机,对着我微笑,眼神古怪得紧,颇为渗人。
“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所以与你的每一次视频,每一通电话,每一次亲密……我都有好好保存下来。你要听听吗?或者,你要看看吗?”
我不屑:“用这招来吓唬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麽容易就上当受骗?”
文殊兰耸肩,指尖在屏幕上一按,扬声器便清晰播放出我的声音——
“……我们是正式交往的关系。你想对我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江学长自视甚高,和谁都无话可说,却偏偏与你分外投机。兰兰,从小到大,我就什麽事都比不过他。万一你对他……所以我丶我怎麽放心得下让你和他……”
“好兰兰,我当然最喜欢你,要不然怎麽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呢?江学长对我来说,就只是邻居家一起长大的哥哥,怎麽比得上兰兰重要呀。”
……
越听到後来,我便越是胆颤心惊。
喉结滚了几滚,我把玩起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单凭这几条模棱两可的语音,能证明得了什麽?”
“那再看看这个视频。”
文殊兰漫不经心地划拉两下屏幕,翻转过手机,放在我眼前。
视频像素极为清晰,背景正是我所处的这间房里。
就在光源中心,我看到自己不知廉耻地跨坐在文殊兰腿间,手臂环住他脖颈,和他吻得难分难舍。
直至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才如梦初醒般与他分开交接唇瓣。
苍白面颊晕着一泼潮红,眼神无意转到摄像头的方位,竟是放空似的迷离,就好像在回味——与其说是回味馀韵,不如说是欲求不满来得更为确切。
怎麽……会是这种不堪的表情?
文殊兰按下暂停键,好似分外讶然:“这就是哥说的在和我看电影吗?要是让池爸看到,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他实在清楚该如何拿捏我。
我气得发抖,满腔怒火无处可使,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几番利弊权衡,我忿忿握拳,选择认命妥协。
“你……你到底想怎麽样!”
【省略若干】
我深感屈辱,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你不要太过分!”
“怎麽,哥没认清自己的角色定位吗?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不是我。”
我按耐怒意,挤出几滴泪,试图以柔情攻势:“兰兰,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丶我知道错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撒谎骗你……”
文殊兰眸光微动,伸手像招呼爱犬一样唤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