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睁开眼,撑起身坐直,微耸一耸肩,敞开的领口便适时滑落,露出一大片腻白肌肤,圆润肩头。
“对不起,我没什麽力气……”抿了抿唇,语气带点小心翼翼,“你能不能帮个忙,喂我吃一下药?”
俞忍冬拿着杯子,目光扫过我刻意袒露出的肩头,不知在想什麽,停了一会,才转到我脸上。
他刚才在外那一通翻找,将惺忪睡意消磨干净,眸光恢复清明,此时居高临下审视着我,好似我所有的心机和手段都无所遁形。
我咬住下唇,有些紧张,却还是看着他。
不知过去多久,俞忍冬在我面前摊开他没拿杯子的另一只手,掌心躺着两粒白色药丸。
他微微皱眉,是一副很不耐烦的神色:“你是发烧,不是手臂残废。再跟我废话一句,我现在就走,没工夫伺候你。”
心里一阵恨意翻腾,他以为自己算什麽东西?若不是见他喜欢文殊兰,我才不稀罕搭理他,更不会上赶着让他羞辱!
等着瞧吧……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跪在我脚边给我道歉!
我平复心绪,扯出一抹淡淡笑意,慢慢前倾身子,拿嘴去叼俞忍冬手心里的药片。
唇瓣触碰他干燥掌心,舌尖也探出一点,舔了舔他掌心的纹路,感觉到他明显僵住,手似要向後撤,却不知为何没有。
擡眼看去,俞忍冬眉头皱得更紧,耐心像是正处于濒临崩溃的临界点。
见他吃瘪,我就开心,只是不好表露出来,轻轻垂下眼皮,掩饰幸灾乐祸的情绪。
“有水吗?”嘴里含着药片,有些口齿不清。
水杯很快抵在下唇,俞忍冬没再说话,以他平时处处找我茬的坏脾气,现在能这样有求必应,自然是想快点将我打发。
我偏要与他作对。
他不想和我说话,我就要逼他和我说话。他想要快点将我打发,我就要他强忍厌恶跟我相处再久一点。
我伸手握住杯子,摩挲他修长手指,倾斜杯身抿了口水。看着那双无动于衷的冷淡眼睛,我讨好一笑:“水有点太凉了,能不能……”
还没说完,俞忍冬已经拿着杯子走出房间,再进来的时候,杯子里兑的是不多不少丶温度适宜的温水。
我本来想的是,如果他带来一杯热水,我就可以如法炮制再整他一回,却没料到他做事这麽妥帖,如今挑不出错,我悻悻把药片吞下。
不甘心就此作罢,我又转了转眼珠。
没等想出其他损招,便看见俞忍冬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要做什麽,原来就这点本事?”
我一阵气结,深呼吸几下,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笑容:“我有多少本事,你昨晚不是最明白?要是文殊兰没来,你恐怕不止要硬两次。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文殊兰。他以前每次和我上床,可都是说恨不得死在我身上。”
俞忍冬神色一寒,忽然一把捏住我下颌。他微微俯身,面容越来越靠近,停在咫尺间。
我看见他浅褐色的眼睛,锐利如鹰,雾沉沉地,蕴含着清晰可辨的怒意:“以前是以前,至于以後,让我知道你再和文殊兰纠缠不清,我就当场废了你。”
我瑟缩了一下,直觉俞忍冬并非在说笑,定是说到就会做到,但若要在此时服软,岂不是又没能扳回一局,平白叫他得意!
反正……反正我的脸面都丢尽了,我也没什麽好在意的了!
我偏过头,飞快啄了一下俞忍冬的面颊,微笑问:“那我和你纠缠不清,可以吗?”
俞忍冬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收整情绪,更用力捏住我下颌,把我往後推开几分,以熟悉的讥讽口吻:“哦,凭你这种货色,也配爬我的床?”
他现在冠冕堂皇,不屑一顾,我自然也不欲反驳,只沉默垂眼,目光慢慢向下移去。
黑色中腰短裤,很宽松,看不出来有没有对我的挑逗産生反应。
没有也不要紧。
毕竟来日方长。
以俞忍冬的性格,以文殊兰的性格,都过分心高气傲,断然不可能甘愿屈服人下。就算他们能交往,时间久了,再深厚的情谊,难免也要因此産生罅隙。
到时候俞忍冬就会明白,有些生理方面的刺激和快乐,文殊兰给不了他,他只能从我身上得到。
谁想爬谁的床,现在还说不准呢。
周末躺了两天,什麽都没做,周一上班的时候,烧已经退了,感冒还没好。
有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看我脸色差劲,主动过来询问情况,恰巧她抽屉有剩下的感冒冲剂,就好心给我冲了一包。
我本就提不起精神,喝完更是犯困,眼皮打架,手在键盘上乱敲乱打,也不知道都打了些什麽。
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大声叫我名字,我以为偷懒被主管抓住现形,一个激灵,倏然睁眼。
是个穿工作服的小哥,手里抱着超大一捧玫瑰,漂亮的深杯状花型,花瓣呈乳白色,边缘渐变出浅粉色红晕,包装质地精良,价格绝不便宜。
四周有些女员工在窃窃私语,我能感受到她们投来的注视。
无故成为焦点,我尴尬之馀,还有些茫然:“我就是方一粟,找我有什麽事?”
小哥向我走来,递出一张单子,满脸灿烂微笑:“这里是LUFUEVENTS,九十九朵艾莎玫瑰,劳烦方先生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