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昙好像又笑了一声。他今天笑的次数比他这十八年来笑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也不知在笑什麽。
我微微垂下眼睫,不懂他为何要钻牛角尖。想当初我只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眼下再来要求唯一,未免过于蛮横无理。
江秋昙低声问:“那白芊芊呢,你的爱里,也有对她的一份?”
这关白芊芊什麽事?我皱了皱眉,在觉得他蛮横无理的同时,又多出一个不可理喻。
江秋昙等了一会,见我不理他,也不逼着我回应,自顾自道:“江家丶白家是世交,我和白芊芊算半个青梅竹马。寰宇本来有意与观辰商业联姻,只是她为了你,宁肯绝食,也要反抗。”
我怔住了,口中泛起许多苦涩,眉头一时皱得更紧。
“怎麽不说话。得意了?”下巴被擡起,眼睫跟着擡起,看见江秋昙几不可察地勾着唇,眼里笑意仿佛冰棱,“被你迷成这样,你应该是很得意的。”
我不懂他和文殊兰为何总歪曲我心意。我是品德低劣,但难道在他们眼中,我真就低劣至此,会因玩弄他人感情而沾沾自喜?
五指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我压低下巴,吊着眼梢看向江秋昙,挤出两滴泪珠盈在眼眶:“我没有得意,也不会得意。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我?”
“你……”
江秋昙顿了一顿,却不说下去了。
他凝视我眼睛,难得有点迟疑,却还是缓缓俯下头,轻柔吻去我眼眶的泪珠。
我心头一跳,我想,我可能要完了。
很快那个吻向下流连,吻过鼻尖,停在唇瓣,试探含吮几下。
江秋昙极轻地叹了口气,仿佛终于挣脱某种枷锁,暴露出猎手本性,开始以粗暴的方式贴合碾磨,舌头转动着侵入口腔,将津液搜刮一空。
恍恍惚惚地,好像听到吞咽的声音,臀部也好像被什麽逐渐坚硬的东西抵着。
我试图拉扯回一丝理智,但那好像只是一瞬间,拉扯住了条尾巴,就又飞快溜走了。
我在这个吻里神思飘忽,忘记了对他的怨恨,忘记了对他的不满,只有强烈的渴求,驱使着我环住他的脖颈,顺从地回应。
眸光漫无目的地游离,落在一点,我起初没怎麽在意,过了一会,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瞳孔霎时收缩。
白芊芊……她怎麽会朝这里走来?
难道是凑巧认出江秋昙的车子,或者江秋昙和她约好来接她下班,又或者……
我的脑子很乱,转到最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车窗没有贴单向透视膜,如果她凑近,就会把我和江秋昙在後座接吻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而我……不想让她看见。
我是打算让她死心。
但不能是现在。
但不能用这种方法。
我神思回笼,伸手去推江秋昙的胸膛,见他无动于衷,又去咬他的舌头。
都尝到了血腥味,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被刺激得不轻,掠夺的攻势越发凶猛。
脸颊两侧被他用手指掐住,舌头被叼出半截,在空中翻来搅去,含不住的涎液混着鲜血滴落下来,弄脏他如同初雪一般洁白昂贵的西装。
江秋昙喜爱干净,乃至于有严重的洁癖,此时却像没所谓一样,只垂眼看着我,眼神如死水微澜,交织着快慰丶迷醉丶满足,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微微地弯了眼梢,露出这十八年来,大概是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白芊芊在前座没找到江秋昙,拨了个电话进来。
车内环境封闭,我清楚听见手机震动响铃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车辆不怎麽隔音的缘故,白芊芊也听到铃声。她意识到什麽,向後座走来,然後弯下腰,面容贴近玻璃窗,正巧和我四目相对。
被看到了……
满脸潮红,坐在另一个男人腿上,忘情拥吻的样子……
被白芊芊看到了。
而我也看到了,看到她眼里的错愕。她捂住嘴,像是受到太大的冲击,以至于不知道该怎麽办,僵立在原地半晌,转身跑开。
我无地自容,流下羞愧的眼泪。
在泪水流下的瞬间,这个漫长的吻也划下句点。
“都这麽肿了……留下痕迹,我很抱歉。”
江秋昙道着歉,却凑过来,又亲了我嘴唇一下,体贴入微道,“你不愿意让俞忍冬发现,今晚可以先回我家。我保证,他什麽都不会知道。”
我泪眼迷蒙,表情有一秒错愕的空白。
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现实就是荒诞?
江秋昙第一次得知我脚踏两条船的时候,那种眼神和语气,我到现在都能清晰回忆,简直……简直恨不得将我当场杀死。
这才过去几个月,怎麽就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