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演员
红地毯向前延蔓,在尽头的教堂中央,繁花锦簇,神父神色庄严,朗声宣读誓词。
“文殊兰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毫无迟疑。
神父将目光投向我:“方一粟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没有回答。
一阵令人难以忍耐的沉默。
宾客开始面面相觑,目光从祝福变为困惑,而身旁的小花童们手捧香槟玫瑰,不知所措。
神父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诧。他加重语气,再一次重复誓词。
我依然不回答,只盯着面前高挑秀美的青年。
纯白色的西服,干净无暇,在日光下笼罩着淡淡的朦胧光晕,更衬得背後布景如同童话一般,浪漫不渝。
他相当耐心地等待着,拇指推开手中礼盒,里面是一枚做工精巧的尾戒。
戒指是誓言的约束,象征永恒。
戴上它,新人就再不被允许分开。
这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专属于我,圆满又幸福的结局。
“我……我也愿意。”
心里的犹疑烟消云散,我露出微笑。
神父点头:“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
在热烈的掌声中,我们交换戒指,然後接了一个甜蜜的吻。谁也没有闭眼,只任由视线胶凝纠缠,直到肺中氧气被掠夺至尽,才不舍地分开。
他抚摸我的脸,语气温情到了极致:“一粟哥。”
“嗯。”
“你知道吗?”
青年凝视着我,嘴角慢慢扬起。
那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而是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偷笑,仿佛无辜稚童,天真又残忍。
“我喜欢你哦。”
发烫的脸颊瞬间冰冷,僵硬得抽搐,五脏六腑一阵绞痛。
原本梦幻的婚礼风云变色,音箱里播放的不再是悠扬的进行曲,而是挥之不去,黏腻沉重的喘息,陪衬荧幕不堪入目的画面。
宾客渐渐靠过来。
这时我才发现,那里面没有我的父母。
这是一场注定得不到祝福的婚礼。
到场的宾客,那一束束目光里,只有对我无尽的指责和嫌恶,压得我低下头,又弯下腰。
眼睛是干涸的,泪水早就流干。
我终于记起来,这是梦,全部的剧情发展,我都已经烂熟于心。
所以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安静地忍耐,等着那句话在耳边如约响起——
一粟哥。
我喜欢你。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如有馀悸般扑通直跳。
这一场例行公事的噩梦,却已经用尽我全力,冷汗淋漓,打湿额发,连後背的衣服都没有幸免。
忽然床头灯被打开,旁边躺着的人撑起半边身子,向我靠近过来,淡淡地问:“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视线恍惚又聚焦,看清眼前男人的长相,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见我沉默,男人微微皱眉,过了一会,才语气生硬地哄道:“那件事你不必担心,後果我会替你承担。”
假的。
都是假的。
他是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