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去的灵魂因为这种越界的想象而颤抖,重获新生。
于是他微微地扬起嘴角,对着方一粟笑了一下,做了个夸张的口型。
“好久不见。”
6。
俞忍冬站在门口等待。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会场客人散得都差不多了,江秋昙才从会场出来,面容冷峻。
方一粟紧跟在他的身後,手臂被用力拖拽着,以至于脚步踉跄,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依稀的泪痕,嘴唇像是刚吸食过人血的吸血鬼,饱蘸血液的颜色,鲜红刺目。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奇怪,谁也不说话,就仿佛争吵後的冷战。
眼见他们就要无视自己,擦肩而过,俞忍冬闲散地迈开长腿,挡住去路。
“晚上好。”他的心情相当不错,伸手道,“初次见面,江总。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佳航海外分部的最高行政总管,我的名字叫俞忍冬。”
江秋昙语气冷淡:“海外分部的人,来鲤城干什麽?”
俞忍冬见他没有握手的意思,又微笑把手收了回来。
“之前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你要回来鲤城?”
“没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江秋昙的身後。
那人低着头,安静得不发出一丝声息。
不等俞忍冬看仔细,江秋昙再次挡住了他的目光,眉头微微皱着:“俞总,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希望不要打扰我和我爱人单独相处。”
“这位是你的爱人?”他故作听不懂话中的弦外之音,“不如介绍一下。我刚回来鲤城,还想多认识几个朋友。”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是诚意不够吗?我可以将刚才拍到的竞品转赠给江总。当然,不是无偿,我有一个要求。”
俞忍冬倾身,压低一点声音,语气暧昧,却藏着滚烫的恶意。
“让你的爱人陪我一晚,怎麽样?”
脸颊擦过一阵急风,俞忍冬早有准备。
何况他以前就是在尸山血海里面摸爬滚打起来的,身体有着特殊的反应机制,轻松接下这记拳击。
“滚。”江秋昙终于失去耐性,口吻毫不客气。
俞忍冬倒也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还能笑一笑:“一千万不够吗?一千五百万?两千万?”
他眼睛又看向男人身後的位置,笑容里带上了讽刺的意味:“这些钱,哪怕顿顿都吃顶级奢侈的海鲜,也足够挥霍几个月还有剩馀。做人不要太贪心。”
“俞忍冬,你——”
“秋昙哥哥。”方一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有些微不可察地颤抖,“我……我们走吧。”
江秋昙冷冷地扫他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而後便要带着那个人离开。
俞忍冬无所谓地怂肩,让开一条路,又在那个人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捏住了那一节裸露在外的手腕。
很细,能摸到凸起的骨头。
也很冷,被他手掌用力裹着,才迟钝地感染一点温度。
方一粟还是低着头:“放开我。”
在这一瞬间,俞忍冬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说不清缘由,他只是急切需要做点什麽,来发泄这阵不快。
“明码标价吧。到底要多少钱,才能陪我一晚。”
方一粟拦住江秋昙,头颅无力垂着,像是恨不得埋进胸口,顿了顿,声音里的颤抖更明显了:“你走吧。”
“为什麽要走?”俞忍冬笑了笑,语气坦然,“我又不怪你,你何必要像看到怪物一样怕我。毕竟我那时身无分文,连买菜都要论斤算两,没法给你想要的富贵生活,也难怪要被你耍得团团转之後,再一脚踢开。”
“……”
“可我现在得势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但我这麽多年以来,一直都忘不了你。”
方一粟猛地擡头,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那双从前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含着轻蔑和嘲讽的上挑眼睛,竟然像是快涌出泪。
“我……”
方一粟看着他,不仅声音抖,连嘴唇都在颤抖。
“我也……”
江秋昙按住那个瘦削的肩膀,眼神凌厉:“一粟,你承诺过我什麽?”
声音戛然而止,方一粟沉默了一会,已然变了语气:“五千万。”
那种语气就跟当天要从皮夹里掏出钱来结算饭费的时候一样,轻蔑中夹带不屑。
“要我陪你一晚,可以。我要五千万,你拿的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