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浓重的失望,还是浓重的失望。
很多宰臣害怕赵徽动恻隐之心。
可事实上,赵徽已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不可能宽恕宿容棠——哪怕她是他的生身母亲。
倘使要宽恕宿容棠,那是要置天下的百姓于何处?
那要置天下的道义于何处?
那罗生堂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
无数的反刍与细思在赵徽的脑海里成形,并呼之欲出。
他不断地扪心自问着,并积极地在脑海描摹成一个未来的蓝图。
有些事,他自己其实也拿捏不定主意,必须要去问一问谢瓒。
话说回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谢瓒了。
赵徽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寻谢瓒聊一聊。
赵徽先去问了一问蔺知章,问他谢瓒如今人在何处。
蔺知章道:“谢相就在谢府。”
赵徽纳罕道:“可是病了?”
蔺知章摇了摇头:“陛下容禀,谢相没生病啊。”
赵徽闻罢,挑了挑眉,道:“既如此,为何他不来上朝?”
蔺知章大抵是知晓缘由的,当下便道:“谢相久未陪谢少夫人,适值新婚燕尔,这不就在府邸里陪着谢少夫人。”
“……”
赵徽已经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儿了。
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赵徽觉得这件事很新奇,在他的眼底,谢瓒就如那不近人情的活阎罗,娶妻也是为了完成一向政-治联姻任务。
为何现在忽然变成宠妻狂魔了?
不过,赵徽对沈氏沈莺歌是很有些深刻的印象在的。
此女是曲阳侯沈遒的女儿,在发现沈遒通敌叛国之後,她马上拉着母亲与祖母与沈遒割席,後面还分了家。
沈氏女与那种出身高门大户的名门闺秀不同,她精通剑术,斩杀了不少羌敌。
她还多次死里逃生,凡事总能化险为夷。
是以,在赵徽眼中,沈氏就是一个奇女子。
更关键地是,沈氏有一种寻常女子所不具备的东西——那就是永不屈服的韧劲儿。
不论遇到什麽样的险境,沈莺歌从来都不晓得屈服,她势必要挺直自己的脊梁骨,以一种昂首挺胸的姿态,去战胜任何艰难险阻。
这到底是一种什麽样的精神呢?
「命运以痛吻我,我不惧不恐更不慌乱,我偏偏要报之以歌。」
赵徽是很欣赏沈莺歌的。
也勿怪谢瓒会对她如此着迷。
也勿怪谢瓒会对她如此宠爱。
这都是沈莺歌应该得到的。
……
後来,赵徽到底没有去谢相。
他只是留了一条折子,委托苏舜苏公公去递送至谢府大宅院上。
然後,就回宫城了。
不出半个时辰,折子就递呈到了谢瓒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