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想将宿容棠曾经对她所做过的一切事,都悉数奉还回去罢了。
定教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宿容棠就活得异常艰辛,庶几剩下了最後一口气了。
整个人披首散发,一席血衣,容相委实憔悴不已。
俨如一枝行将凋敝的花枝,枝托之上没有甚麽花瓣了,只馀下一些早已褪色的叶子。
沈莺歌捣剑出鞘,用剑尖抵着宿容棠下垂的头颅,将她整张脸“托举”了起来。
宿容棠费劲地撑开眼,馀光扫掠到了一个分外熟稔的身影。
细致地一望,竟是昔日使用过的一枚棋子。
在如今的光景之中,这枚棋子全然是背叛了她,做出了临阵倒戈之事,冒天下之大不韪地选择与沈莺歌合作。
一口恶气攒在宿容棠的心口之上,她胸线剧烈地起伏着,用尖利的护甲遥遥指着伫立在壁画前的葛绾:“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居然胆敢背弃哀家!”
“枉哀家耗费了这般大的气力,好生保住了你,这一保,就是十年,你不动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投到了哀家宿敌的阵营里!”
葛绾低垂着眼,双手交叉缩拢于袖裾当中:“太後娘娘,您若是真的为了我等好,为何要让梅孝臣挟制于我呢?”
宿容棠眸色一瞠:“什麽?!”
宿容棠道:“我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麽意思。”
葛绾眸眶浸染上了一抹红晕水色,道:“别以为我不清楚!当初就是因为梅孝臣挟制于我,我才不得不永久地带着葛熙儿窝藏在家府的後院里,一待就是这麽多年!”
葛绾对梅孝臣存在着莫大的恨意。
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後来,某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的确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亲手将梅孝臣捅了个半死。
梅孝臣完全是痛不欲生。
更後来,在沈莺歌与谢瓒的安排之下,梅孝臣被五花大绑高高束缚于琼华台对岸的戏台子上,他向看戏的小皇帝的觅求帮助,并道出了陈年久矣的一些真相。
帝大怒,捣剑出鞘,一举捅殁了梅孝臣。
自那儿以後,梅孝臣就死了。
葛绾得以报仇雪恨,那淤积于心内的那些愤懑和怨恨,亦是终于得到宣泄。
但梅孝臣死了,宿容棠尚还活于人世。
宿容棠是比梅孝臣还要可怕千倍万倍的存在。
她心狠手辣,满腹城府,明面上穿着一袭光线靓丽的华袍,实质上,那华袍之下藏了满身虱子。
这些虱子,堪比虿池里的毒蝎,身上每一根毒针皆是极其致命的。
稍不留神,便会致命,导致万劫不复的结局。
所以在这些年,与宿容棠合作的时候,葛绾一直格外小心,步步为营,唯恐会开罪了宿容棠,或是被她盛怒之下掐着脖子碾死。
葛绾一直活得极其压抑,她不清楚这种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
她杀死了女儿的生父,她想要给女儿一个安稳舒适的成长环境。
她不想让女儿素日活于一种见不得光丶暗无天日的环境里。
不光是让女儿堂堂正正地活着,她亦是想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要让母女俩堂堂正正地活在日光之下。
千思百虑之後,葛绾决意跟沈莺歌合作。
——沈莺歌就是沈贵妃的转世。
葛绾也算得很清楚,沈莺歌一定会来找上她。
果不其然,过了一些时候,沈莺歌就来找她了。
沈莺歌需要借助她的力量,来扳倒宿容棠。
葛绾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葛绾在暗中处处襄助沈莺歌,给沈莺歌提供关于宿容棠的各种情报。
宿容棠并不知晓葛绾已然连投靠了沈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