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王明面上是想要好好安置她,实质上是想将她当做一只金丝雀来豢养,是麽?
唯恐她会想方设法的逃跑,抑或着是防止谢瓒找寻到她。
羌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素心岛在何处?”沈莺歌故作放松地问道。
“恕卑职不能告知。”
“……”
梳妆毕,巨阙掣步上前,袖裾之中滑落出了一条玄色帛带,蒙在沈莺歌的眼前,蒙得严严实实,力道虽轻,却渗透出了一股子强悍,不容她有丝毫的反抗。
沈莺歌眼前一黑,登时什麽也都看不见了。
四肢亦是被缠绕着重重锁链,若是中途要反抗奔逃,虽说是有胜算的,但胜算的几率极小。
沈莺歌打定主意,势必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倘若真的被抓入素心岛——这个不曾出现在地域版图上的岛屿——那她届时想要再逃出去,就很困难了。
巨阙押送沈莺歌离开军中大营,迎面是一阵滚热燎肤的沙风,沈莺歌什麽也看不到,只能凭着感觉来还原环境。
走着走着,眼见人声逐渐稀少,沈莺歌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正欲速速动武,哪承想,身後忽地传了一阵疾呼:“姑娘,还有一对耳铛忘记给你戴上了!”
是一位武婢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出于沈莺歌的错觉,这个武婢的嗓音有一些……耳熟。
这位武婢先是对巨阙赔了个不是,继而将两只耳铛系挂在了沈莺歌的耳珠上。
武婢靠得极近,近得沈莺歌能够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因是视线受阻,沈莺歌其馀感官变得极其灵敏。
没等她反应过来,武婢就为她缀挂好了耳铛,旋即匆匆离去了。
沈莺歌听着渐行渐远的步履声,眉庭之上掠过了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巨阙押送她走了很远的一段路,迩後上马车,驰行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的马程,先下马车後来乘船,伴随着一阵冰雪融水的潺湲声响,舍筏登岸之後,沈莺歌眼前的玄色黑布才被拆开。
她蒙尘久矣的视线终于得到了一丝恢复。
沈莺歌撞见了岛中的一座由金石丶琉璃铸就而成的恢宏宝殿,进入殿中,晌晴的日色偏略地斜照下来,往宝殿的建筑外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鎏金。沈莺歌目睹此状,脑海自动冒出了四个字——“金屋藏娇”。
羌王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藏她这一朵娇。
这一座颇具气派的恢宏宝殿,肯定不是一日两日建成的,肯定是很早就开始动工的。
难道说,羌王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这种念头了麽?
殿里殿外皆是围守着重兵,衆兵纷纷向巨阙俯身叩礼,自动分守成两排,让沈莺歌从矩阵的中心位置走进去。
在一片森严而肃穆氛围之中,沈莺歌慢慢地走着,擡眸望向金殿上空的位置。
殿门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只四角填漆牌匾,金漆红字——“藏莺居”。
果真是响应了沈莺歌心目中的猜测。
羌王果真是在一座荒无人烟的海岛之上建造了一座金丝笼,要藏住她这只莺。
金殿之内诸色物事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侍婢,负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巨阙打点好了一切後就准备速步离去。
沈莺歌被关押在了金殿之中,她的四肢尚还缠绕着沉重的锁链,见巨阙要走,沈莺歌唤住他——
“这身上的金属物什,何时才能拆?”
言讫,她煞有介事地揉了揉骨节:“我一直戴着这个东西,关节都痛了。”
巨阙面无表情道:“翌夜行婚仪之前才能解开。”
沈莺歌扯了扯唇角,略有不耐:“此处是一座孤岛,外有重兵把守,内有一衆暗桩,加之我并不识路,人生地不熟的,若是真要逃,又能逃得到何处去?”
顿了一顿,沈莺歌乜斜了巨阙一眼:“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现今落入了这般情状,还能做的了什麽?”
女郎一席话也不知哪一点触动了巨阙,他冷硬的神态出现了一丝松动,静默了晌久,适才掣步上前,给沈莺歌双手解开了铐锁。
但他并未全信她的话,是以,没有给她的双足松绑。
沈莺歌见状:“……”
等巨阙离去之後,沈莺歌屏退四下,一个人待着。
她静静端坐于芙蓉帐前,确证无人在左右窥视她之後,她适才摘下了悬坠在耳珠上的耳铛。
这是方才那个武婢交给她的。
如果沈莺歌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武婢是谢瓒身边那位最擅长男扮女装的影卫——
白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