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一百四十六章】并蒂莲……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轲曾是蛰伏于谢府大院里的影卫,更是罗生堂之中的重要干将,他亦是擅长僞装,尤其是男扮女装,能够僞装得出神入化,端的是天衣无缝,寻常人若是不细细觉察。
沈莺歌这一段时日皆是在处置与宿容棠的前尘旧怨,极少再用到他,後来中了宿容棠的计策,她被玄枭掳掠至西羌边陲之城——圩泥城。
她原以为自己手上可用的牌,唯有温嶂一人,正想方设法地与他取得联络。
哪承想,羌王布置下来的一衆侍婢当中早就混入了我方自己人。
沈莺歌没有急着去探究耳铛的关窍,而是细致地检视了一番周遭的环境。
起初,她以为那在博山炉内燃烧着的香会是催情香或是撒了别的迷香,但调查过後,沈莺歌发现那不过是寻常的艾香罢了。
摆放于博山炉里的艾香,与羌王在营帐里所使用的艾香是一模一样的。
羌王究竟是出于一种什麽样的用意,可想而知。
沈莺歌寥寥然地扯了一扯唇角,一晌去茶案前斟了半盏热茶,一晌将茶液悉数泼浇在了博山炉内。
岑寂的空气之中响起了“嘶嘶嘶”的蒸汽响声。
沈莺歌斜靠在床榻前,双足足踝均是紧紧缠绕着铁链,铁链极其沉重,对她的行动造成了一些困难。并且,这种铁链形同猫铃铛,她不论去到何处,铁链自身所发出的响声无时无刻都会提醒戍守在外的人,她的位置丶她的动响丶她的状态。
巨阙虽然说是大发慈悲解开了她双手的桎梏,让她得到了一定的放松,但他也就只解开一半,另一半不解开的话,她想要彻底逃离素心岛,这一条逃生之路,盘亘着诸多艰难险阻。
端放于梳妆台上的镜鉴,倒映着她身上的大红嫁衣,衣色如霞胜火,如天边的火烧云,那一抹盛烈的赤红由远及近自镜鉴之中蔓延开来,逐渐浸红了沈莺歌的眼眸。
有那麽一瞬间,她胸腔内生出了一股子烦躁,骤地执起博山炉朝着镜鉴之中砸过去,
上辈子是一只金丝雀,难道这一辈子也要成为一只金丝雀麽?
这就是上苍给她撰写好的台本麽?
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
那些宫娥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纷纷入内相看,看到了遍地狼藉,她们面上稀疏平常,似乎早就预料会有此事似的,不慌不忙地开始整理狼藉,并置换上了新的镜子与其他新物器。
沈莺歌见状,道:“……”
竟是一阵无语凝噎。
她故作一副厌倦怠懒的样子,斜倚于床帐侧缘,以手支撑颐面,打了个哈欠,道:“我乏了,你们拾掇完,姑且都褪下罢。”
“是。”宫娥们如纸人似的,手脚功夫利落得很,给寝殿置换上了一应新物後,就纷纷褪下了。
馀剩满殿空寂。
沈莺歌先是阖眼假寐了一刻钟,降低了那些暗桩的心防,他们确证她入睡之後,这才如鬼魅般陆续离开。
又过了一刻钟……
沈莺歌在晦暗的光影之中微微睁开了眼眸,她维持着侧卧的姿态,尽量不挪动双足,小心翼翼地摘下了耳珠上的耳铛。
时机到了,她心道,现在就来探究一下里面藏有什麽关窍。
沈莺歌暗中用指甲细细抠挖着耳铛,晌久的功夫之後,一枚银针从左耳铛之中滑落在了她掌心内,另外一个耳铛则滑落出了一枚雀哨。
白轲给了她这两样东西。
沈莺歌还以为会有谢瓒给自己的信札之类的,翻遍耳铛内外,遍寻无获。
还以为会有信呢……
结果,竟是没有。
沈莺歌心腔之中撞入一股子莫名的情绪,这一股子情绪几如一块磐石,硌在心口上,辗转反侧进退维谷,致使某个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谢延暻,你可真沉得住气啊,羌王翌夜都要迎娶本宫了,你还能如此淡定。
沈莺歌扯了扯唇角——不过,谢瓒委托白轲捎带给她的这两样东西,绝对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诸如这一枚银针。
放在沈莺歌的眼中,可以充当钥匙。
沈莺歌信手拈住银针,对着铁链的锁孔轻轻地挠了一挠。
这个铁索成分有一些复杂,需要多一些耐心。
沈莺歌费了不少功夫,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衾被之中传了一阵极细微的“咔擦”声。
她蓦觉栓系在手腕上的桎梏一松,某个重物跌落在了床褥之中。
沈莺歌心下微喜,忍不住揉了揉重获自由的手腕。
她精谙开锁的本事,一直都没有丢,这一点羌王绝对是不知情的。
沈莺歌窃自将银针收了起来,又执起另外一枚雀哨。
她对这一枚雀哨并不陌生。
遥想当初,她重生在驰向燕京谢府的喜船上,途中遭遇黎沧等一衆水贼的侵袭,那时黎沧就给了她这样一只雀哨,作为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