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觉笑着道:“没什么,”他隐去?不适合说给她?们听的内容,挑出重点,“此前我都不知道小郡主骑术这?样好,您真是真人不露相。”
他语气实在诚恳,神情更是真挚,崔宝音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话里有话,但她?的目光仔细在他脸上逡巡过一圈后,她?也迷茫起来,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真心赞叹还?是假意?挖苦了。
她?苦恼的看?向?谢玄奚,索性将他拉到一边,用凶巴巴的语气质问?他:“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从马上摔下来的事?”
她?仰着脸,眉如远山,目若春水,因为生气羞赧的缘故,面上浮着一层薄红,更添了几分?生动与?鲜活。
像青花瓷缸养着的小红鲤,又像立在树梢用喙梳理着羽毛的漂亮小鸟。
谢玄奚向?来不喜欢这?些美丽却脆弱的事物?。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想,他好像终于?有些懂得母亲照料家中?那只小狸奴时,那种柔软的心情。
谢玄奚很温和地笑:“没有。”
崔宝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没有?”她?摆了摆手,一副很大方的样子,“那我勉强相信你吧。”
她?又说:“不过你谁都不能说噢!就当是……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谢玄奚点了点头。
没?有提醒她在场的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他的车夫和贺初窈。
他怕崔宝音恼羞成怒。
况且,面?前的少女已经够生气了。
得?到谢玄奚肯定的回答后,崔宝音放松下来,唇角微弯,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转身去拉裴信姝:“走吧?”
裴信姝点了点头,又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崔宝音朝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担心的问?题应该没?有发生。
目送她们走远,谢玄奚方垂下眼?与容觉说起自己今日来所为之?事:“上回你说得?了一方老坑端砚,”他顿了顿,看见容觉警惕的神情?,微微笑了一笑,“……不是要?请你割爱的意思,只是我想送一位长辈,所以来问?问?你,那方老坑端砚是从?何得?来?”
“你早说啊,”容觉“啧”了一声,“那端砚是我从?一个不识货的老头手里收来的,也是运气使然。你既要?送长辈的话,今日回去我便让人送到你府上。”
谢玄奚推辞:“那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的。”容觉摇开折扇,“再好的砚台,放我这儿也是暴殄天物。你要?想送人,拿去便是。”
若谢玄奚自己想要?,他拿乔一番,也是会送给他的。
左右他也不是什?么文人骚客,石砚玉砚什?么的,在他这儿都没?区别。倒不如给了谢玄奚,让他拿去做人情?,也算有些用处。
他这样说,谢玄奚便颔首道:“如此,那就多谢你了。”
容觉就不耐烦听?他说这些,摆了摆手:“谢什?么?下回请我吃酒便好。”他说着,眼?尖地见着江家的小姐朝他们走过来,又想起上回那姑娘同玩伴追逐,直直撞到谢玄奚身上的事,四处望了望,一眼?便望见表妹和琼阳郡主?躲在树荫下吃冰镇果子,索性叫谢玄奚,“我想起来有事要?和表妹说,你陪我过去一会儿?”
才承了他的情?,谢玄奚自然不会拒绝他。
江红萼今日是沾了嫡妹的光才有机会来这儿,她交好的几位小姐们在家中也是庶女,等闲挤不进来这样的场合。
“我今日原不想来,只是后来想了想,又觉得?还?是长姐说得?对,我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若是不趁着这样的机会多看一看挑一挑,等以后就晚了。”
听?见这声抱怨,江红萼转过脸,认出说话的人是翰林学士的小女儿,婉声宽慰道:“卫小姐才貌双全?,蕙质兰心,实是不必有此担忧。”
她话说得?好听?,然而卫妙仪却半点不给她面?子,只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江红萼被这一声笑臊得?满面?通红,眼?睫一颤,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但?她到底没?哭。
美貌和眼?泪当然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可是这群高高在上的嫡出千金,不会因为她的美貌而亲近她,更?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怜惜她。
哭也没?有用,反而只会让她们笑话。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下一瞬,却见周遭众人停住了脚步。
江红萼下意识顿住,循着她们的目光望去,便看见琼阳郡主?与平阳郡主?,还?有正向她们走过去的容世子与谢……大?人。
她正怔愣着,卫妙仪的声音重又低低地响起:“真是冤家路窄。”
“别说了!”江云拂紧接着低声道,她语气太急,几乎是像在喝令卫妙仪。
亲眼?见着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堂而皇之?地向琼阳郡主?示好的事实在太丢人,尽管事后她便请爹娘让人去吴家退了婚,但?也没?和他们说实情?,有人问?起,她一概只说是自己不喜欢吴应淮了。
她不想被爹娘知道这事,同样也不想庶姐知道。
然而卫妙仪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仍旧气愤地为她打抱不平:“凭什?么不说了?就凭她是琼阳郡主??”她越说声音越大?,大?有要?昭告天下之?势,“琼阳郡主?就可以抢人夫婿?毁人姻缘?”
容觉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疼耳疼,总之?是哪哪儿都疼。万万没?想到他算来算去,还?是算差了。原想带着谢玄奚远离是非之?地,这下好了,他是直接把人带到是非之?地的漩涡中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