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宫中太后听了?这事,将一个擅做粥品的御厨送到王府里,这才令她?有了?些胃口。
女儿从?来就是这样,喜欢的时?候不懂得节制,厌弃起来,也?不过一朝一夕之事。而她?和丈夫呢,也?从?未想过在这等小事上劝导,规训她?,只觉得女儿喜欢,便由她?去吧。
直到如今,方才觉得不该……思及此,她?神情微黯,不过一瞬,却被崔宝音发觉,她?不由得讷讷问?道,“娘,怎么了??”
“没事。”宋嘉瑶摇了?摇头,将女儿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接着方才的话题道,“不喜欢便不吃了?,我?们音音开心就好。”
什么戚玠越宴谢玄奚……哪里又有她?女儿要紧呢?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女儿若是喜欢什么,自也?奉出?了?一颗赤诚真心,再没什么能比这更可贵了?。
想清楚了?这个关节,她?自然通体?舒泰,眉眼间袒露出?一种放松的意味来,不再是之前那副心事重重,却还要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
崔宝音对此自然也?心知?肚明:爹娘虽然将她?留在定京,却也?不是真就撒手不管,她?在京中所行之事,自有线报呈送。故而她?才会在爹娘将要回京之时?如此紧张,生怕他们一回来就要兴师问?罪。
然而现在,她?却敏锐地感觉到,她?和娘亲之间一直绷着的弦,好像松开、断裂了?。
她?轻呼出?一口气,又看了?看爹爹,而后心神打定——倘若娘亲不会追责于她?,向来唯妻是从?的爹爹自然不会说?什么。
太好啦!她?们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啦!
崔宝音这边欢天喜地,定国公府那边,容觉院子?里却是愁云密布。
“她?为何要送你段始松的琴谱?”谢玄奚面无表情,语气低沉,凝视着面前的琴谱,胸腔中血气翻涌,又如蚁噬,搅得他十分不安宁。
这本琴谱于他而言其实平平无奇,然而谁让这是方才崔宝音的贴身侍女特意送来。既沾上和她?有关的事,便是本不在意,也?难免变得在意起来。
“人家?姑娘不是说?了?吗,这是谢礼。”容觉头疼地道。
“不过是份谢礼,还特地投你所好,寻来段始松的琴谱?她?对你,未免也?……”谢玄奚想说?上心,然而单单是想到这两个字,便觉心里泛酸发苦,更遑论说?出?口。
容觉叹气:“这不过是人家?为着周全礼数罢了?,到底是要谢我?,不是同我?结仇,不投我?所好,难道要投我?所恶?天底下也?没这样的道理啊!”
谢玄奚冷笑:“她?送来你便收下?”
“我?不收,我?送给你,你拿走行不行?”容觉几乎想把那本琴谱塞他怀里。
果然,谢玄奚面上笑意更冷:“她?又不是想要送我?,我?拿走算什么?”
容觉:……
似这番对话,已经是他们今日第三轮了?。
谢玄奚不累他都累了?。若非顾忌谢玄奚还要给他三万两,他真想问?问?这座财神,到底有完没完。大男人小气成这样,当真是没出?息!
见谢玄奚似乎有要问?他第四回琼阳为什么要送她?琴谱的架势,他连忙开口转移话题:“这些日子?我?不在定京,还不知?道你同郡主……?”
谢玄奚神情温和下来,颔首道:“我?心悦她?。”他说?罢,见容觉面色呆滞,又看见面前的琴谱,顿时?心中来气,冷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容觉倒吸一口凉气:“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虽然他早听苍叙说?了?许多?,知?晓了?谢玄奚的心意,可知?道是一回事,听他说?明又是一回事,眼看着向来杀伐果决的好友一副鬼上身的样子?,容觉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太可怕了?。
陷入爱情的男人,太可怕了?。
“但是!”生性?多?疑的容觉又急急道,“你从?前不是嫌她?麻烦么?”
“啊,”谢玄奚温声道,“我?从?前有眼疾,后来治好了?。”
容觉:……
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但是谢玄奚可以莫名其妙给他道个歉吗?
不为旁的,就为他从?前问?谢玄奚满京贵女,他到底看得上谁,莫非琼阳郡主崔宝音,而谢玄奚却回他一句,“我?这一生行善积德,你非要这么诋毁我??”
他摇了?摇头,生无可恋地抿了?口茶:“最后一个问?题。”
谢玄奚微微笑道:“你问?。”
“你……到底喜欢崔宝音什么?”
倒不是容觉以为崔宝音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谢玄奚不像是会喜欢她?的样子?。
这两人要说?般配,也?就只有脸和家?世能配一配了?。然而除了?这两点,论性?格喜好,过往经历,这两人实在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谢玄奚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一时?之间,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画面,然而最后他却也?只是言简意赅道:“喜欢她?可爱。”
他眉眼柔和,神情认真,又道:“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骂人的样子?可爱,看向他的时?候可爱,使坏的时?候可爱,就连每次出?现在人前,骄傲地昂起头的样子?,也?十分可爱。
总之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什么时?候是不可爱的。
一晃小半月过去,崔宝音觉得近来日子实在过得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