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吹起了夜风,树叶轻微的沙沙声,将赵逢辰从迷障中拉了出来。
他一眼都不敢再看,连手指也刻意避开,只是尽力专心致志地帮她清洗伤口,涂上随身带着的伤药,再细致包扎好,便要替她重新穿上衣服。
绍桢却细细嘤咛了一声,眼睫微微颤动。
赵逢辰动作一顿,立刻就要退开。
绍桢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是被左肩处的冰凉刺辣给痛醒的,眼前是赵总河熟悉的清冷面容。
他怎么离得这么近?
绍桢有些转不动思绪,夜风从车窗的镂空中钻了进来,锁骨一片冰凉。
她被冷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醒过神来,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衣衫大开,胸锁处的雪白皮肤,束胸的白绫布这么显眼。
赵逢辰嘴唇翕动:“我接到你来的急信,从济宁赶过来,进山找水才现了你,我……”只是在帮你处理伤口。
话没说完,便听绍桢尖叫一声,他始料不及被踹倒在地。
绍桢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奋力踹了赵逢辰一脚,自己也被力气带得摔下了软榻,她飞快往后移了几寸。
绍桢胡乱拢着自己的衣服,声音颤抖道:“你,你刚刚在干什么?!”
赵逢辰捂着被她踹到的肺腑处嘶了一声。
受伤了还这么有劲,难得,难得。
他低声骂道:“我能干什么?你被人砍中了肩膀,伤口在流血,你感觉不到?”
绍桢被这么一提醒,左胁处的伤口忽然便格外有存在感,侧头看去,果然又被包扎了一番,然而方才又骂又踹地折腾了一通,绫带又微微松开了。
赵逢辰狼狈地坐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她,也不主动提要再帮她包扎。
绍桢咬了咬唇,眼下的情形让她心里一团乱麻,刚刚又狠狠得罪了他,怎么好意思再求助,便试着单手给自己包扎。
她本来就没力气,费了半天的劲,还是没绑好,有些泄气地垂下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逢辰嘴唇紧抿,一言不,从草地上起身,两步走近,在她面前蹲下,重新给她包扎。
绫布绕到腋窝的位置,他低声道:“抬手。”
绍桢茫茫然地听从,手臂一抬起,松松散散的里衣便顺着肌肤滑下,上半身只有束胸遮掩。
真是香艳至极。
赵逢辰包扎得很快,甚至还帮她穿好了里衣。
夜风大了一些,绍桢喉咙中一阵痒意,低低咳嗽了几声。
赵逢辰一件件帮她穿上外面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他的衣服还带着男人的热度,绍桢捏着衣角,不敢抬头,低声说了句多谢。
赵逢辰嗯了一声,将她刚才穿着的外衣往角落里一扔。
绍桢尽力克制着慌乱,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见那染血的衣服,总算想起了之前的惊变:“赵大人,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我的护卫?他们跟了我来泰安的!”
赵逢辰道:“没看见,我让人去找了。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绍桢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从靴后帮拽了之前藏好的账册出来,路上逃命丢了太多,只剩下这几本了。
她将账册递过去,长话短说:“泰安知府杨胜贪污河工银钱,私加赋税,阴差阳错引起村民械斗,打死了丁渭。这是我从杨胜那里偷来的账本。他应该是提前现了此事,才派人来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