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见他不说话,生气地将蹴鞠丢向了他。
庄乘风多日不见阳光,简直是风中浮萍,那孩子一看便是养尊处优又自小习武的,若是结结实实挨一下,恐怕又要躺回床上。
庄乘风想躲,但是无力的腿拖累了他。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双臂交叉护住面庞。
“溪儿!”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他睁开眼睛,孟迩崆的背影竟然在一瞬与父亲重叠。
他抓住了那一只蹴鞠。
“溪儿,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吗?要和风儿好好相处,他以后就是你的兄弟。”
孟溪生气地皱起眉头,“我才不要什么兄弟!这一个月你一直守着他,他要抢走爹爹!”
孟迩崆想出言呵斥,但是对上孟溪气得涨红的小脸,还是软了下来,“风儿生病了,爹爹要看着他痊愈才能安心。”
孟迩崆抱起孟溪,又摸了摸庄乘风的脑袋,蹲下身道,“抱歉风儿,吓着了吧?溪儿不懂事,孟叔代他给你道歉。”
庄乘风勉强笑了笑,“没事的孟叔,球也没打到我。”
孟迩崆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也怪我,没和溪儿说清楚,我和溪儿说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以后依旧是我的儿子,你把这里就当自己的家。”
孟迩崆抱着孟溪走了。
说来也怪,分明方才还在张牙舞爪的,被孟迩崆抱起来,他倒是安静了。
庄乘风回到桌前坐着,眼前一会是庄家曾经其乐融融的景象,是逝去的亲人,一会是断壁残垣,火光漫天;一会是孟迩崆温和的笑容,一会是孟溪敌视的双眼。
他呆呆坐在桌旁,窗外有麻雀唧唧叫了两声,抖落了身上的雪,飞起了。
孟迩崆回来了。
不知他怎么与孟溪说的,孟溪看上去依旧不是很开心,但是他对庄乘风道歉了,他依旧由着隐隐的敌意,但是不会再表露出来。
孟迩崆看出了他的不安,说要将他收为义子。
“我与你父亲是至交,曾也受他诸多照顾,孟府家大业大,养你一个小孩子不成问题。”
“你想不想复仇?你现在若是离开,你身无分文,背无背景,你怎么复仇呢?”
庄乘风留了下来,成了孟迩崆的养子。
半年之后,孟迩崆成为了新任武林盟主。
庄乘风与孟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他依旧为自己占据了孟溪一半的父爱而愧疚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去偷窃别人的温暖。
于是他在平日里尽可能少的与他接触,哪怕遇上了,也是多加礼让,不与之争夺。
只是在练武方面,庄乘风天资绝佳,孟溪也是根骨清奇,庄乘风心里憋着一腔仇恨,孟溪盯着这个抢走了自己爹爹的人暗暗较劲,两人成长的飞快。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孟溪发育的晚,两人年纪分明相差不大,身高却越拉越大,两年过去,庄乘风高出一个头来,孟溪的身高却丝毫没有动。
庄乘风顾念着孟迩崆的恩情,便在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明明没有比他大多少,却把自己放在了兄长的位置,担当起了照顾孟溪的职责。
或许是因为庄乘风的经历,他比同龄人成熟些,与孟溪相处的时候,就像一名真正的哥哥。
可是庄乘风知道,其实他做的,仅仅是弥补心里的愧疚,与顾念孟迩崆的恩情。
自从他的林林死后,他再没办法重新接纳一个弟弟,他怕新弟弟的音容将林林置换,将林林孤零零地一个人遗忘在黑冷的地下。
那仿佛是一种背叛。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开启莲篇与白沙篇。
莲篇与白沙篇都是写他们小时候的事情的,莲篇是大哥的视角,白沙篇是孟溪的,互相交叉叙事的。
顺带一提,这个时候的小药石正在被师父和师爹养膘。
师父:【不长肉?】
师爹:【小孩子真难养啊,可怜哦,受得和刚逃荒完似的,什么都吃不下。】
师父:【药膳。】
师爹:【一一啊,你的这个药膳,不是我说你,这味道实在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