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坐在铁车中,与皇上遥遥相望。
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再见已经是杀红了眼,再容不下半句寒暄。
庄乘风一剑挑飞一个靠近皇上的活人傀,七王爷就在这时候喊住了他。
“庄少侠,你这又是何必?”
庄乘风看向七王爷,他在铁车中,看起来倒是自在,手边甚至还摆着一盘葡萄。
虽能遥遥相望,但是他知道,一但有人妄图从那开的一方小口子中袭击七王爷,那小口子后便会落下一道厚厚的铁皮,将所有攻击拦在外面。
即便是那一道铁皮挡不住大多数的攻击,只能拦上一拦,但那也足够了,七王爷要的就是拦住的这一瞬。
保护在七王爷周围的护卫与活人傀便会挡住余下的攻击。
甚至他的手段更为残忍。
他会挑与袭击者有关的活人傀,给活人傀下命令,让他卸去自己的肢体,看着活人傀受尽折磨死去。
周遭的侠士看红了眼,却再无人敢冒险。
月清渐渐恢复的案例,之前有多鼓舞人心,后来就有多让人束手束脚。
大家都知道,活人傀有的被控制时间尚短,或许能恢复,有的却已经再不能回到从前,面对不知能否恢复的活人傀,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去,最好的办法是一击必杀,却总会有人狠不下心。
要如何狠下心?
眼前的,是昔日的好友亲人,是曾经陪在身边的同伴爱侣,如何能亲手了结他们的性命?
分明来支援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数量是活人傀的数十倍,场面却依旧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一片僵持中,七王爷看着庄乘风,又问了他一遍。
“庄少侠,你这是何必?”
庄乘风没有回话,只是手执长剑,静静地回望。
七王爷咬下一枚葡萄,猩红的舌尖将葡萄顶在唇瓣间,又卷进口中,他笑道,“之前我听过庄少侠的事情,想必庄少侠也有过一些奇遇,少侠根骨悟性皆是上佳,如今的武功在同辈中也是难逢敌手,想来假以时日,凌驾武林之上不成问题,为何愿意跟在墨啸云身边当一条狗?”
他环视四周,一一扫过那些江湖饱含恨意的脸庞,道,“诸位也是,之前武林与朝廷可分庭礼抗,如今倒是甘愿沦为人臣了。”
“若是跟随我,便许诺以邻国之礼待你们,如何?”
有人骂出声,“做梦!你害我兄弟,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谁稀罕你的邻国之礼!”
“呵呵,当初苍国的邻国,现在还在年年上贡吧?”
看着愤然的众人,七王爷也不生气,反而低笑道,“何必为了一时之争,断了自己后路呢?”
“若跟随我,我将许诺,无偿将成品的傀儡散分享给你们,还有我手中这些秘籍——像这本《八百里追风腿》,应当是松叶门失传的秘籍,我也可以物归原主。”
整个战场为之一静。
不少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松叶门的门主更是双目赤红,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却生生止住了。
但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七王爷轻笑一声,似是谆谆教导,“子报父仇,孙报子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朝廷与武林不可能和谐相处,朝廷顾忌武林以武犯禁,武林顾忌朝廷以大军扰武林安危。但若我为皇,我将会在整个王朝推广练武之法,凡我国土,皆为武林。”
周遭还是腥风血雨,这一小片区域却是一片死寂。
松叶门的门主竭力控制着自己,却忍不住声音轻颤,“此言……当真?”
七王爷坐直了身子,道,“自然是真的。”
松叶门曾经也是知名门派,然而自从门派功法《八百里追风腿》被叛徒带走,就日益衰落下去,现如今,已经沦为末流。
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松叶门门主突然向后一跃,远离了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武者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连同他的弟子。
弟子茫然地看过去,“师父?”
松叶门门主却并未看他,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七王爷颔首,“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