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言句句属实。”胡晖也是忌惮左相的势力,才寻到缉查司门前来:“洛都城中,想来也只有魏统领,才能帮我二伯父一家讨回公道。”
胡晖这个证人,出现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不得不让魏少昀起疑,且胡晖方才的话未必全是真。
“你说你所言句句属实,可我缉查司所了解的胡大人,怎么和你嘴里的胡大人,性子全然不同?”魏少昀质问着胡晖:“你说胡大人器重你,据我所知,胡府有那么多安静雅致的院子,胡大人怎么就将你安排去了偏院?”
这个偏院,连墙都塌出个狗洞来,可见在胡晖住进去之前,得是多么破败。
甚至连那塌掉的墙,都还是胡晖自己修补的。
既然胡晖和胡大人之间的关系存疑,那当日胡府大火的真实情况,胡晖是否也有所隐瞒?
“你既然是来提供线索的,那就不该说谎。”魏少昀手指在案上轻轻点着:“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胡晖错愕抬起头,身上的力气像是忽然被抽走:“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大人。”
胡大人,的确并不像胡晖说的那样待他客气有礼。
当胡晖带着礼物和书信上门,胡大人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差人将礼物和书信丢出胡府。
“其实,洛都那些客栈条件也极好,你用不着非要住在胡府,在洛都随便租个院子也是极好的。”
“可我……”胡晖窘迫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上缝缝补补的鞋子,将鞋子缝补处尽量遮掩住,艰难开口:“我没有银钱。”
胡大人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松了口:“想当年,我在洛都备考时,身上也没有银钱,还是你阿爹将身上全部的银钱都给了我,我才艰难扛过那些日子。”
“你也不容易。”胡大人示意着旁边的管家:“将那偏院收拾出来,给胡晖住吧。”
对胡晖来说,能在洛都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就已经很感激。
哪怕院子破败不堪,甚至墙都塌了个洞往里直灌风,胡晖也不觉得苦。
真令胡晖心寒的,是他偶然听见胡大人说的那番话。
“就胡晖那个模样,也能考取功名?”胡大人提起胡晖时,语气里满是轻视鄙夷:“他和我当年差远了,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想的,以为谁都能像我当初一样,胡晖他就不是这块料。”
“其实当初,他阿爹阿娘给我的那笔钱,根本就不够什么,也没能帮我多少。”
“不过是欠了人情得还,可你看胡晖那模样,要是将他安排到其他院子,有人到我府中做客见到他,我该如何介绍他?”
“如实介绍,让人知道我有这么一个侄子,那是丢我的脸,不如实介绍,让人看见他那模样,我的脸也得丢。”
“不如将他安排到偏院,省心。”
“这个胡晖,就和他阿爹阿娘一样,光会给人添乱。”胡大人叮嘱着旁边的管家:“你想个法子,提点一下胡晖,让他最好没事别到前院后院来,有些话我说不合适。”
知道胡大人真正的想法后,胡晖就再也没有去打扰过胡大人,他每次都从偏院侧门出府,不与胡府的人打交道。
他还在洛都寻了个活计,赚钱付房钱给胡大人。
“那日,我洗把脸从房内出来后,见到胡府前院后院起了火,我走到门前,忽然就想起了胡大人的话……”
原本想打开院门去救人的手,僵在半空。
等胡晖反应过来后,火势已经变大,通往前院后院的路已经被堵住。
“我跑出去,跑到前院想救人,却已经来不及了。”胡晖很是愧疚:“如果当时,我不曾犹豫或许我能救下一些人,可我犹豫了。”
“我只在此事上对大人有所隐瞒,其他事情,我当真句句属实。”
胡晖是真听见胡大人说过要调查曹今同,随后火殃就出现在空中,胡府就起了大火。
“我当时就知道,胡府大火很可能是曹今同所为,若我二伯父还在,尚且还有能与曹今同对峙的可能,可我二伯父没了……”
胡晖孤身一人,就算他知道实情有所怀疑,凭他微薄的力量,又能做什么?
“所以,你就假装丧失记忆,逃离洛都回家乡避祸?”魏少昀越发想知道:“你都躲了这么多年,究竟是谁给了你底气,让你敢重新出现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