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王心中烦躁不安,见他还敢看向自己,恨不得立即叫人将他眼珠子抠出来。
“楚御史,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为何才如此评判宋亭舟功绩的?”
殿上谁都能看出端倪,但同样谁都知道皇上可能会恼怒廉王插手都察院考核,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真的动怒而当众斥责他。
皇室要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但楚御史只怕罪责难逃,他咬咬牙,复整言辞,“陛下,西梧知府几次三番与宋亭舟相见,可见两者私交甚笃。宋亭舟之政绩夸张,多处存疑,微臣这才一直没有准确评判。”
林苁蓉盯着他重复了一遍,“你说宋亭舟政绩存疑?”
楚御史恢复了几分状态,极为肯定的说:“是!”
“好啊好,他三年以来殚精竭虑,一心为民,到头来得了个政绩存疑?”林苁蓉气笑了。
他转头就向皇上请旨道:“陛下,臣有一物证,可证明宋亭舟这三年政绩到底是真是假。请陛下允臣将证物带上大殿!”
皇上坐在最上,环顾殿上的人暗地里的小动作,面色沉沉,“准。”
林苁蓉早有准备,让人将一根两米长的粗长竹筒抬了上来,并叫两名宫侍抬着,自己和宋亭舟合力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皇上奇道:“这是何物?”
宋亭舟拿着绢布一头道:“回陛下,此乃微臣夫郎所作之画。”
他说着将画卷缓缓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宽约两米,长约六米的巨幅画作。也可以说不是一张画,而是整整六幅画被拼凑到了一张绢布上。
第一幅便是连绵不绝的丘陵,里面夹杂着零星的田地和在田间劳作的村民。百姓家中的烟囱没有冒烟,反倒是山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田地与房屋并不对等,很多百姓在家中愁苦的望着大山。
第二张是衣不蔽体的佃户在地主家修缮房顶,有几个脖子上挂着金锁的小童在底下故意推倒竹梯,眼见着年迈的佃户就要从房顶上跌落下来,场面惊心,小童们却在嘻嘻哈哈的拍掌大笑。
第三张是连绵的雨水和破败的大坝,通往大坝的路两侧乃是万丈深渊。
这三幅画并列在最上面,整体是黑白色调,孟晚将现代写实与古风水墨相融合,呈现出的画作既具有真实感,其内所表达的意境又能跃于纸上。
稀少的田地,在大山里看不到希望的村民。
受地主奴役、地位低下的佃户。穿金戴银、以恶为喜的孩童。
岌岌可危的建筑、险峻到普通人看都不敢看上一眼的山径。
而其下对应的另外三幅画却与上面压抑的画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面的画颜色虽然没有现代画作那样颜色艳丽,但比起上面压抑的画风明显鲜艳活泼许多。
下面第一幅对比上面第一幅,连绵不绝的丘陵变成一道道极具特殊美感的梯田,村中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都冒着青烟。百姓们坐在家门口砍甘蔗种苗,孩童成群结队的在村中疯跑,手里举着木棍,棍子上是形状各异的糖果。
所有人不管笑还是不笑,氛围都是轻松的,没有人缩着肩膀,眼神麻木的看着望不到头的山脉,因为他们要低头砍甘蔗。
接连着的第二幅画上,视野则更为广阔。梯田里的甘蔗已经长得比人还高,叶子变得枯黄,一眼望去全是黄色的甘蔗海洋。
有牛车在一车车的往山外拉砍好的甘蔗,运输到一家庞大的糖坊中,糖坊前竖了块石碑,上用朱笔描着“赫山糖坊”四个大字。
有远道而来的商人,在糖坊门口指指点点,成箱的糖被商队的马车从糖坊拉到更远的地方。
下面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幅画上,是一位穿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官员,和一群男女老少头戴布包的工匠在讨论事情。
他们身后是几座形状不一的窑炉,地面上则是深深浅浅的灰色地面。
再细看便能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处,便是不远处的赫山县城楼。
那城楼画的着实奇怪,一半破败不堪,城墙老旧。一半正被许多戴着铁链的工匠施工,倒上一桶桶的灰色污泥搅拌搅拌,一铲灰泥一块砖,垒的整整齐齐。而城门上同样有着赫山二字。
帝王困锁深宫,以光阴为刃,消磨世家,制衡朝纲。
皇室诡谲纷争,为独登高位,连环施计,争斗不休。
朝臣追名逐利,竟折腰权贵,半纸功名,一生碌碌终成惑。
边鄙百姓困穷,处深山叠嶂,炊烟几缕,仅存公卿薄纸上。
——《赫山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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