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竹筒回到寝室,小心地打开一端的蜡封。竹筒里没有纸条,没有信物,只有一缕银色的毛——和他在图书馆捡到的那撮一模一样,但这次更多,足以编成一根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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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内部仿佛有液体在流动。更奇特的是,当李明将竹筒完全打开时,那些毛自地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环,大小刚好能套在手腕上。
他犹豫片刻,将环戴上手腕。一股暖意从接触点扩散开来,不烫,像是冬日里握住一杯温水。与此同时,一些破碎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一个古老的庭院,柳儿但看起来更年轻,约莫十四五岁蹲在地上,抚摸着一只银色的小兽。小兽抬起头,浅金色的眼睛里映出少女温柔的笑容。
——暴风雨夜,同一个庭院中,柳儿跪在一个倒地的身影旁,哭喊着什么。银色小兽焦急地绕着她转圈,突然跃起,化作一道光没入柳儿胸口。
——图书馆顶楼,柳儿现在的模样将一枚铜钱放在长桌上,神情凝重地对另一个模糊的身影说着什么。画面模糊,但李明能辨认出,那个模糊身影的衣着,与昨晚在图书馆看到的黑影极为相似。
画面戛止。李明深吸一口气,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些记忆——如果它们确实是记忆——不属于他。是柳儿的记忆?还是守梦兽的?
他看向窗外,校园已完全苏醒,学生们三两两走在路上,一切都平常得令人安心。但李明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不清。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李明提前来到图书馆顶楼。柳儿已经在那里,但她的状态让李明吃了一惊。
她双眼红肿,面色苍白,仿佛整夜未眠。桌上没有摆开任何古籍或地图,只有两杯早已凉透的茶。
“你来了。”柳儿的声音有些沙哑,“坐吧。”
李明在她对面坐下,从包里取出玉佩、铜钱,又抬起手腕,露出那圈银色环。
柳儿的目光在环上停留了很久,表情复杂:“你见到它了?”
“谁?守梦兽?”
“谛听。”柳儿轻轻说出这个名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的守护灵。或者说,曾经是。”
“昨晚在图书馆,我看到一个黑影,还捡到了这个。”李明取出之前那撮银色毛,“今早又收到了这个环,里面有一些画面。柳儿,我需要真相。全部真相。”
柳儿端起凉茶,手微微颤抖。她喝了一口,仿佛在积蓄勇气。
“我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这个你已经知道。但我们守护的,从来不只是梦境连接点。”她的目光望向远处,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我们守护的,是屏障。元辰宫不是知识库,而是牢笼。那口井连接的不是意识层级,而是两个世界。”
“两个世界?”
“我们的世界,和‘那边’的世界。”柳儿转回视线,眼神中带着李明从未见过的恐惧,“上古时期,两个世界本有通道,那些被我们称为‘神灵’、‘异兽’的存在,可以自由往来。但后来,‘那边’生了某种变化。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危险,于是先民们封闭了大部分通道,只留下少数几个,由专门的守门人看管。”
“元辰宫是其中之一?”
“元辰宫是最重要的一个,因为它不仅是通道,还是过滤器。”柳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符文,“稷下学者们现,可以通过集体意识构建一个缓冲层——也就是元辰宫。从‘那边’过来的东西,必须通过元辰宫的过滤,才能进入我们的集体潜意识,进而影响现实。而那些过于危险的,则会被困在元辰宫中。”
李明感到后背凉:“那口井”
“是的通道,也是的屏障。”柳儿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屏障在变弱。从我祖父那一代开始,守门人已经无法完全掌控通道的开关。而我父亲他试图彻底封闭通道,却失踪在了井的另一边。那时我十二岁,谛听为了保护我,分裂了自己的一部分留在我身边,大部分力量则留在井边,维持屏障不崩溃。”
“所以你找我来,不是因为需要同伴,而是需要替代品?”李明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柳儿的眼泪终于落下:“对不起。我需要一个能进入深层梦境的人,一个能让谛听认可的人,去井的另一边找到我父亲留下的封印法器,彻底封闭通道。我试过自己去,但每次靠近井,谛听留下的那一部分就会强制将我拉回。它保护我,但也阻止我完成使命。”
“那昨晚的信息,约我去钟楼的”
“是陷阱。”柳儿擦去眼泪,神色重新变得坚定,“‘那边’的东西一直在尝试引诱更多人靠近通道。它们会伪装成帮助者,透露部分真相,最终目的是让你自愿打开通道。钟楼下面,有一个次级连接点,虽然不如元辰宫稳定,但足够让一些小东西过来。”
李明沉默了很久。阳光在古老的地板上缓慢移动,尘埃在光柱中飞舞,一切宁静得不真实。
“如果通道彻底关闭,会怎样?”他终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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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辰宫会消失,守梦兽会消散,所有依赖梦境连接点的存在都会受到影响。”柳儿看着李明,“包括你刚刚获得的,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的能力。你会变回一个普通人,做普通的梦,过普通的生活。而我和我的家族,将失去传承千年的使命——也失去与谛听的联系。”
“守梦兽会死?”
“不完全是死。它们本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生命,更像是意识的凝聚体。通道关闭,它们会回归集体潜意识的海洋,但会失去个体性,失去记忆,失去自我。”柳儿抚摸着手腕,那里戴着一个和李明相似但更精致的银色环,“谛听陪伴了我家十七代,它记得每一个守门人的名字,每一个孩子的笑声。我不确定,失去这一切,对它而言是否比死亡更好。”
李明看向窗外,校园里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树下有学生在读诗,有恋人在低语,有孩童在奔跑。一个平凡而珍贵的下午。
“如果我不去呢?如果通道一直这样半开半闭?”
“屏障会继续弱化。最终,某个足够强大的存在会突破过来,可能是几天后,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一百年后。但一旦生,现实世界的规则会被改写,人类认知的世界将不复存在。”柳儿苦笑,“很老套的救世剧情,对吧?可这是真的,李明。我多么希望这只是我编的故事。”
“你父亲为什么选择去井的另一边,而不是从这边封闭通道?”
“因为关键的法器在那边。当年屏障出现裂缝时,他带着家族最强大的封印法器去修补,却再也没回来。法器留在了那边,没有它,从这边只能暂时加固,无法永久封闭。”
李明想起梦中那些画面:井中伸出的阴影之手,柳儿的呼喊,守梦兽的警告。如果那不仅仅是梦,而是某种预兆或真实的片段
“如果我答应去,该怎么做?”
柳儿深吸一口气:“我会教你稳固意识的方法,给你家族传承的护身符。你通过元辰宫的井进入那边,找到我父亲和法器,激活法器。谛听留在那边的大部分会感应到,带你回来。但这个过程有风险,那边的规则不同于这里,你的意识可能会被扭曲,可能会迷失,可能会”
“可能会像你父亲一样,回不来。”
柳儿点头,眼泪再次涌出:“所以我一直犹豫,一直拖延。直到最近,屏障的波动越来越频繁,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李明,你有权利拒绝。这不是你的使命,不是你的责任。你可以现在离开,忘记一切,过你的人生。”
李明看着桌上的铜钱和玉佩,又看看手腕上的银色环。他想起守梦兽卖萌的样子,想起元辰宫中那本写着“学历”的巨书,想起梦中柳儿转身时眼中的惊恐。
他也想起普通的生活: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和室友约好的周末游戏,母亲催他回家吃饭的电话,那些平凡而真实的烦恼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