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是不是很严重?”苏晚的脑子一片混乱,那些医疗剧里看来的词汇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是骨折吗?他们说的……粉碎性的那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自己。
顾沉终于抬眼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他用那只完好的右手,轻轻抬起,想要为她拭去泪痕。
苏晚却偏头躲开了。
“医生说,”顾沉的声音低哑,像是砂纸磨过,“粉碎性骨折。”
轰——
苏晚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她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沙扶手才勉强站稳。指尖隔着几层布料,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断裂骨骼的冰冷和狰狞。
“为什么?”她终于能出声音,却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沉,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明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他出事。
顾沉的指腹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蹭过她眼下因连日担忧而泛起的青黑:“不想你分心。”
“分心?”苏晚猛地抬高了声音,像只被激怒的猫,“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你的手都断了,我还有心情在这里做什么学业?”
她觉得荒谬,更觉得心寒。
“剧组的事情,我可以处理。”顾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你留在这里,完成你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
“你能处理?”苏晚几乎要气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你处理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弄成这样,然后一声不吭地飞回来,告诉我你没事?顾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上前一步,想去碰他的伤臂,手伸到一半又停住,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他。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更加崩溃。
“我……”
顾沉还想说什么,玄关处却突兀地传来一声尴尬的轻咳。
咳。
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苏晚和顾沉同时转头看去。
杰瑞抱着一叠剧本,站在半开的公寓门外。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顾沉那只吊着的胳膊上,以及上面缠绕的厚厚绷带,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礼貌微笑,迅转为错愕和不解。
三天前,他鼓足勇气在便利店对苏晚说出那些话时,苏晚告诉他,她的爱人远在万里之外的雪山拍戏。
可现在,这个应该在雪山上的男人,却带着一身深夜的寒气和浓重的消毒水味,出现在苏晚的私人公寓里,并且,是以这样一种……受伤的姿态。
苏晚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的质问和委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断了。她这才想起,之前和杰瑞约好,今晚要讨论分镜脚本。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苏,”杰瑞的目光从顾沉的胳膊上艰难地移开,看向苏晚,带着几分探究和困惑,“这位是……”
他的话还没问完,一个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力度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先生。”
顾沉开口,声线和他受伤前一样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