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文从,瞧着倒是个有本事的。
可她这小门小户,目前还真没什么精细活计能派给他。
让他一个前管家来劈柴扫地,总觉得有点……大材小用,忒浪费了。
她心里寻思着。
目光转向旁边一直低着头、紧紧抱着孩子的妇人。
那妇人察觉到视线,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局促和不安。
“姜、姜姑娘,”她声音细弱,还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颤抖。
“奴家……奴家会做饭,浆洗缝补,家里的活计都能做,多谢姑娘收留我们一家。”
她怀里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她臂弯里探出半个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奇又害怕地偷偷打量着姜鸢。
姜鸢思考了片刻,心里便有了计较。
“行吧。”
她开口,语气干脆利落。
“婶子以后就负责咱们的伙食,家里的衣裳也归你浆洗。”
“沈叔嘛,”她看向沈文从,下巴微抬。
“院子里的柴火,还有屋里屋外的洒扫,就交给你了。”
“至于这丫头,”姜鸢的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
“年纪还小,先跟着你们,别吓着她。”
闻言,沈文从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的脊背都塌陷了几分。
“多谢姑娘体恤!”
他连声道谢,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庆幸和感激。
干活
他不怕,再苦再累的活计他都能熬。
就怕他这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这么丁点儿大,也要跟着受那份罪。
现在好了,姑娘是个心善的。
姜鸢脸色故意一冷,“好好做事,不要起任何歪心思,否则,我这里也留不下你们。”
“是,姑娘放心。”
有了沈文从一家,姜鸢总算是轻省了些,至少再也不会吃到夹生的饭食了。
而沈双则也算是加入到了学习的小队伍之中,一时间,家里有五个孩子了。
姜鸢寻思着,不能再收孩子了,若是再收孩子,自己可真管不住了。
……
龙旗招展,宫阙巍峨。
谢晋奉召入宫,脚步不疾不徐,玄色官袍在他身上更添几分冷肃。
他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在御花园的亭子外停下了脚步。
亭内,当今圣上萧沛之正与一女子对弈。
那女子一身鹅黄衣裙,正是顾思思。
萧沛之答应了无数个要求,请求了无数次,终于让这小祖宗进宫了一趟。
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剿得溃不成军,眼看就要全盘皆输。
萧沛之执黑,落子间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谢晋的目光在棋盘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随即转向萧沛之,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就这?”。
萧沛之自然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揶揄,手指不自在地在鼻尖蹭了蹭,面上竟有那么点被抓包的窘迫。
谢晋终于开了尊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小亭。
“陛下费心召微臣前来,莫非就是为了让臣观摩这场……呃,‘精彩’对弈?”
他顿了顿,语调拉长,嘲弄意味十足。
“嚯,这天下的水,怕是都要被陛下您给放干了吧。”
顾思思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棋盘,闻言猛地抬头,柳眉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