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侏儒突然睁眼,发出夜枭般的尖啸:“白莲降世,刀枪不入!”
倭寇们如中邪般冲锋,火铳打在身上竟只冒火星,严楼瞳孔骤缩——是磷粉!这些人在皮肤上涂了遇火不燃的白磷!
“放闸!”他朝暗处大吼。
“轰隆”一声,上游提前蓄水的堤坝决口,狂潮裹着泥沙冲散倭寇阵型。
严楼趁机点燃最后三条引线,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埋在海床下的陶罐接连炸裂,整片滩涂竟如地龙翻身般震颤!
倭寇在摇晃中溃不成军,严楼却后背发凉——那口青铜钟不见了!
“小心水下!”戚继光的暴喝与刀光同时袭来,严楼只觉后颈一凉。
戚家刀贴着他头皮劈下,将破水而出的侏儒连人带钟劈成两半,腥臭的黑血喷溅在沙地上,竟腐蚀出滋滋白烟。
“多谢将军……”严楼话音未落,忽见百米外芦苇荡中寒光一闪。
“趴下!”他扑倒戚继光的瞬间,一支三尺长的破甲箭贯穿身后亲兵,余势不减地钉入礁石。
黎明时分,戚家军开始清扫战场。
“倭文?”戚继光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严楼蹲在侏儒尸体旁,用铁片刮下他背上未烧尽的符纸:“不是倭文,是云贵土司的巫蛊文。”
戚继光皱眉:“白莲教竟与西南土司勾结?”
“恐怕不止。”严楼展开符纸对着朝阳,隐约显出幅地图轮廓,“您看这山脉走向——是南直隶与浙江交界的仙霞岭!”
忽有亲兵来报:“将军,倭寇尸首中混着三个绿睛胡人!”
二人对视一眼,疾步赶至海边,三具金发碧眼的尸体躺在浅滩中,胸前皆纹着双头鹰刺青。
严楼用匕首挑开其中一人的牙关,取出枚蜡丸:“是弗朗机文,写着‘月圆之夜,十二连坞’。”
“你怎么知道还有第二道埋伏,这羊皮地图上可没有标注这黑石滩。”戚继光突然问道。
严楼一开始也不明白,他只是一直不明白“海鹞子”所谓的投名状是什么。
现在,他懂了。
严楼蹲下身子,搜查着另一具尸体,说道:“将军,先前那批倭寇逃窜时,步伐凌乱却又带着几分刻意,似是在引我们入陷阱,他们若想接应同伙,必然要寻一处隐蔽且便于登船之地,这黑石滩虽地图未标,但地势特殊,正合条件。”
戚继光突然按住严楼肩膀:“严兄可愿随我去按察使司?这等眼力,埋没在县衙可惜了。”
严楼故意高声叹道:“在下区区幕僚,怎敢高攀……”
“严兄过谦了。”戚继光解下腰间玉佩,“持此物可直入浙江七十二卫所,便是布政使也要给我戚某三分薄面。”
海风卷来咸湿的雾气,严楼摩挲着玉佩上“荡寇”二字,忽听身后传来异响——那三个胡人尸体竟在快速腐烂,转眼化成三滩黑水!
“噬骨散!”戚继光脸色铁青,“只有锦衣卫诏狱会用这等剧毒!”
突然一支袖箭擦着严楼的耳边飞过,插在了地上的尸体上,箭杆上绑着半块染血的腰牌——正面是海鹞子图腾,背面赫然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