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落剑石泣,握在龙宫盏的手中。遥想太渊山庄炉冷剑锈,叮叮当当的捶打声终于落幕,留下十五年来久违的宁静。
刀剑比人心更容易看清。在所有大人物中,是柳龙泉第一个掘了龙宫盏。他相信一个独行的少年能击败所有的古王,完成他们各自的夙愿。
这世界并不偏爱谁,只有相互依赖着的人们,才能以灵魂的双手交握。那背后的责任与漫漫长路,灭蒙又如何能理解。
“因为你从未弱小过,所以只看得到结果。”龙宫盏道。
灭蒙眯着眼睛。这个龙宫盏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他的口中往往没有对错阵营,只有哲思与现实。
雷光与鹿鸣横穿天际,阴霾被照亮的瞬间,灭蒙与龙宫盏同时出手。
天青色的凌迟之刃呈井字形,绞杀沿途的时空间。灭蒙指爪随手划过空气,便掀起足以切割大山的利刃风暴。
龙宫盏正念凝神,手中帝落剑石泣出鞘。
它的剑光,果真映照着最辉煌的年代。剑映中的此地,仍然是一片广袤的海洋。
荒武十四年,龙宫盏也达到了玄象境。他深知这是修炼大世一瞬的幻影,此刻用这股力量面临浩劫,唯有珍惜。
帝落行-山河霸奏。
石泣向下插入大地,山河响应,如同万军震步。剑锋化作无边浪潮,像大海贯入这片荒芜戈壁。那之中有铜雀清鸣,山走石泣,袅袅余音。
以帝落剑击出的山河霸奏,与纯粹的威道剑大有不同。这熟悉的感觉在十五年后,再一次回荡在龙宫盏心头。
龙泉源,山巅之上,只剩下残破铠甲的一代战王。他从那里启程,踏上一条注定会被铭记的道路。
细密的血丝,在他的手臂上绽开。灭蒙的锋刃无形而密集,被山河霸奏震散多数之后,只能伤及龙宫盏肉身的皮毛。
另一边,灭蒙张开双翼,缓解山河霸奏恐怖的冲击力。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帝国江山撞击,这是人的躯体能挥出的力量吗?
原来这就是龙宫盏。灭蒙从前,只在呼衍骜、莽荒圣者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她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忌惮”一个初入至尊的小子。
他手中挥舞的剑不止是剑。他挥舞着一个时代——一个莽荒不敢来犯,帝国全盛的时代。
无数青色的锋刃在灭蒙的身边浮起,各自在空中律动、呼吸。它们仿佛具有生命,如同灭蒙的翎羽与爪牙,是她的一部分。
这所有的锋芒加在一起,便是她的荒器,青之锋“礼教”。
他为人而战,大开大阖的剑势下挥出山河的巨力,宣示越兽性的狂霸;她为莽荒而战,漫天飞刃精雕细琢成织网,正如人世的礼教杀人无形。
龙宫盏缓缓举起手中石泣,那剑映中巨浪滔天,雪落天海,帝落行-空想无忧世界。
鹿生于永幽重壤的荒土,腾跃过无一秋毫的明镜。日蚀朦胧北溟王城的幻影,随风化作断虹与绿野。虹流虚神翩然而过,金刚不灭之下火树银花。
莽荒从没见识过全盛的龙宫盏,正如他们没有面对过全盛的帝国。
天眼在乌云蔽日之下威光灼灼,时空间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腾漂移。彼世的遥远是他手中缠绕的丝线,灭蒙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改变着位置。
琉璃世界的梵呗庄严,末法长劫的秽土萧索,龙宫盏在血与火的边缘舞蹈,无数次,连灭蒙都感觉他要堕入荒化的境地,人间失格。
“疯子。”灭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