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指轻轻拂过袖边金线,语气渐渐平缓,仿佛无意道来:“你那弟弟……乾策,这些日子倒的确清闲得紧。”
“整日在王府里招猫逗狗,也不学事,也不习军,终究是浪费了他的心性。”
“你是兄长,也是皇帝,便多照拂些。”
听到柳太后这话,李天义轻轻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盏在手中晃了晃。
“母后说得极是。”
“不过……我这个好弟弟,他不是过得很好吗?”
“闲王的名头可是先帝亲封,封得是清闲太平,不是兵马权柄。”
“他只需每日逗鸟遛狗饮茶赋诗,我大魏皇室自会养着他一辈子。”
“何苦要去劳心费神?倒是坏了那副清贵的风骨。”
他一番话下来声调温和,却暗藏嘲讽,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皇室供养”、“遛鸟清闲”这些言语字字如钉,狠狠钉在了柳太后的小心思上。
柳太后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哪怕她素来端庄自持,此刻也忍不住眉头轻蹙,眼神微冷。
她放下茶盏,语气终于难得带上了几分焦躁与不耐:“你别一口一个清贵,说得倒轻巧。”
“乾策虽为闲王,可他终究是老李家的子嗣。”
“眼下朝堂动荡,旧臣洗牌,地方不稳,边关未宁……”
“你一个人撑得住多少?”
“他是你亲弟,哀家不是让你立他为储君,只是叫他帮你一把罢了。”
“你连这个也要防着,是不是太……”
她一番话尚未说完,李天义已缓缓起身,面色不怒,却眼神如刃,含笑道:“母后说的是。”
“只是……如今这大魏江山,刚好就到了亲兄弟明算账的时候。”
“他既是李家子嗣,那便更应谨记祖训,守好本分。”
“朕不怕他无能,就怕他手多。”
李天义话锋如刀,温言中却隐隐透着几分杀意。
看到李天义这幅态度,柳太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一时竟无言反驳。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深意。
一边是旧权欲动、试图再植党羽。
一边是新主初立、毫不退让。
气氛一时间竟就这样僵持住,但还未等柳太后再开口说些什么,李天义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露出笑容。
他神色一变,从先前的坚决与抗衡,忽然转为温和亲近。
只见李天义轻轻一叹,眸光中似有几分恍然的意味:“母后说得极是。”
“朕一时太过专注朝务,倒是忽略了乾策这位好弟弟。”
“他虽封闲王,但终究也是李氏子嗣。”
“血脉同宗,若真能替朕分忧解劳,倒也是件美事。”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柳太后一眼,话语中再无一丝方才的咄咄逼人,而是以长兄口吻,语调和缓:“只是……这天下之事繁杂百端,朕一时还真想不出让他做些什么才算合适。”
“还请母后再多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