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昙登上御用马车时,夜澈已经高坐马鞍。
只是,方向却与她背道而驰。
她忍不住出声,“本宫的头还疼着,承王殿下不送本宫回去?”
夜澈居高临下睨她,“本王又不是太医。”
洛紫昙一噎,下意识皱眉,“可是父皇不是说……”
“本王会自行向陛下请罪。”
话落,夜澈朝黑羽卫扬手,“送公主回宫!”
洛紫昙还没回过神,座下车轱辘便动起来,差点没能坐稳。
再回神,夜澈和逐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洛紫昙咬着牙生闷气。
若能让承王亲自护送,那该多大的脸面啊。
“该死的洛桃夭!”
她狠狠一拍窗柩,自然而然将今日的变数,都归咎在洛桃夭身上。
入夜,这场雪越下越起劲。
顶着风雪,逐风紧跟夜澈,来到一座幽静别苑。
进了寝间,夜澈拍去身上铺洒的雪花,就听逐风道,“王爷先歇着,属下这就去请阮神医过来施针。”
他一愣,“不必。”
逐风诧然,“王爷急着回来,属下以为……”
夜澈摇了摇头,“本王无恙。”
他坐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那瓶舒宁,挑开瓶盖。
顷刻间,芬芳弥漫。
他鼻息微动,呼吸明显缓慢,眼底,带着难得的欣喜。
逐风观察着他的神色,恍然明白了什么,眼底露出难以抑制的惊喜,“王爷,您……您能闻到香味了?”
夜澈收敛神容,缓缓点头,“闻到了。”
逐风嘴角忍不住咧开,他蹲在桌前,端详起那瓶舒宁。
平日里话不算多的少年,此刻喜不自胜地热络起来,“这东西到底是洛大小姐制的,还是清欢斋的新品啊?”
“属下曾听惊雷大哥说,清欢斋的香薰,都出自洛家三小姐的手。”
“若是清欢斋的,咱们不如联系洛侍郎,将他们制香的师父请过来?”
说不定这回,阮神医能找到王爷的病因。
夜澈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瓷瓶,唇角慢慢勾出弧度。
“这东西,既是她所制,自然也是清欢斋新品。”
逐风灵光一闪,“王爷的意思是,清欢斋的幕后主子,其实是洛大小姐?”
闻言,夜澈神色散漫,看着摇曳的烛火,语气幽深。
“高门后宅里的事,谁知道呢?”
逐风眉宇间流过一抹赞叹,“没想到那洛家小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能耐。”
夜澈却轻嗤出声,深邃的轮廓在寒雪夜里,泛着冷戾之气。
“此女心机深沉,所求绝非仅仅是退亲。”
逐风一怔,想起那些为了进承王府,不择手段对王爷献殷勤的女子最后下场,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为洛桃夭说话,“可属下瞧着,总觉得这洛大小姐与旁人不同,她更像是想借王爷的势,保她一条命。”
洛家后宅的那场冲突,他从头到尾都听得仔细。
临安伯夫人对长女的态度,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想怎样,与本王何干?”
逐风只得闭嘴,又忍不住问,“那这瓶香,要交给阮神医瞧瞧吗?”
“阮修墨如今在哪?”半晌,夜澈忽然问道。
逐风认真想了想,“听闻定国公这几日常驻城郊守备营,属下猜……阮神医这会儿应该偷偷去了醉春楼!”
夜澈将舒宁递给逐风,“以本王的名义向洛京臣买断这款香,再传信给阮修墨,明日戌时,老地方见。”
他倒要看看,这东西的价值,到底够不够保她那条小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