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小心翼翼地掀开盒子,宴厅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过来。
“是……斩将!”
定国公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伉俪情深,平定天下时,两人夫妻同心,携手共赴战场,为九穆国立下不世之功。
定国公以一把破军刀大杀四方,故而,从来不甘示弱的定国公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与破军刀齐名的斩将剑。
后来定国公夫人因旧伤难愈缠绵病榻多年,定国公为了集齐破军刀和斩将剑,派人到处搜罗,却苦寻无果。
“阿梅……你念了半辈子的斩将,出现了啊!”定国公轻抚过锋利的剑刃,老眼含泪,嗓音不觉沙哑。
可惜,你却再也看不见了!
“父亲,母亲毕生所愿终得实现,她在底下也能含笑九泉了。”定国公长子阮清云也忍不住上前,神色激动,满目欢喜。
定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父子二人对着夜澈拱手施礼,“承王费心了,此恩,定国公府没齿难忘!”
夜澈虚扶了一下,道,“今日国公爷大寿,母妃怪我送剑不吉利,正好我这名亲卫既擅剑又懂画,不如让她以剑墨绘一幅落梅图,为寿宴助兴?”
定国公闻言一怔,似没想到今日夜澈的兴致竟然这么高。
随即朗笑道,“那就谢过王爷了。”
“惊雷,开始吧。”夜澈打了个手势,名唤惊雷的女子上前,从剑匣中取出长剑,点足掠至宴中的空地上。
萧时凛见众人的视线都被转移了,摸摸鼻子回到席上,就见逐风端来一个装满的墨砚和一碟混了酒水的红色朱砂,摆在他的案席之前。
他下意识将凳子往后挪了挪。
那丝竹声仿佛拨动他的心弦,让他的心口加速狂跳,几欲撞出胸腔。
“萧侍郎与洛大小姐冰释前嫌,恭喜恭喜啊。”隔壁,吏部熟识的官员笑着同他说话。
萧时凛看着那人,只觉得他的脸恍惚重叠,他连忙晃了晃脑袋,那不适的感觉却又消失不见。
此时,国公府的人则将一卷白纸挂在宴厅正面。
随着丝竹响起,惊雷高挑清瘦的身影在摇曳的灯火下持剑起舞。
她后勺马尾高束,一双厉眸英气逼人,手中剑光霍霍,矫若游龙,起舞间剑尖轻沾墨水,在万众瞩目下甩出一道道墨点。
挥剑泼墨,洋洋洒洒。
画卷黑白交际,很快呈现出一副雪山落梅图的雏稿。
最后,惊雷一个轻跃,剑锋扫向那叠朱砂!
唰一声!
一片血红色在萧时凛眼前爆开。
萧时凛在几声疾呼中下意识闭眼,只觉得面颊微凉,再睁眼时,众人一脸震惊看着自己。
正面的落梅图洒上潋滟的红梅,却无人欣赏。
丝竹琴音骤停,可萧时凛只觉耳际嗡嗡作响。
此时,他满脸朱砂酒浆,忍气吞声的狼狈模样,就像一只掉进染缸里的糊了嘴巴的鹅。
萧时凛指着罪魁祸首的惊雷,温文尔雅的脸几欲破功,“你!”
惊雷把斩将放回剑匣中,朝着夜澈单膝跪下,“属下失手,求王爷责罚!”
“你这没眼力见的东西,实在太不像话,舞个剑,还能惊着萧大人。”
夜澈露出一个不忍的表情,“萧大人没伤到哪儿吧?”
阮修墨偏又不咸不淡补了句,“一点朱砂酒浆还能伤身?难道萧大人是纸糊的不成?”
身边的公子哥儿们随之发出几声嗤笑,女眷们也纷纷掩唇。
萧时凛气得全身发抖,偏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