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言歌那几个,年少轻薄,又素来与我交好,恐怕到时言语冲撞了老母。
“还请老母宽宥他们则个。”
刘巧娥望进他的眼里。
慕道瑛本与她对视,又记起目下处境,眼睫一动,缓缓伏下了眼睫,垂颈而待,显得极为恭谦。
“这是自然。”刘巧娥听到自己说,“若你乖觉,本座又怎会不给本座的男君一个面子?”
他袖中默默攥掌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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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高升,云海涛涛。
一艘飞舟破空而来,穿行在飞云走雾之间。
一白衣少年,忧心忡忡据舷而立,他乌发用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个马尾,皙白的脸蛋俊俏如玉,怀中抱剑,可见少年风流。
瞿雅庭走到赵言歌面前:“小歌。”
赵言歌回首:“瞿长老。”
瞿雅庭见他面露忧色,安慰道:“我知你担心宁瑕,快到胥梦泽了,便有再多担心疑问,到时候也能见分晓了!”
赵言歌愁眉不展:“合欢宗跟魔门眉来眼去,关系暧昧,无垢老母行事神秘,又鲜少露面人前,任谁也不清楚此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虽说——他们对外一致将黑锅推到了那位戚副掌身上。宁瑕人是她抓的,魔门也是她暗中联络的。
“可我就不信,这位一举镇压了门中内乱的人,当真全不知情!
“宁瑕如今落在她们手里,生死不知,我实在担心。”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瞿雅庭道,“不过我听闻无垢老母自继位以来,野心勃勃,锐意改革,一直有心令合欢宫为正道所接纳。
“更有意参加不久之后的春台论道。
“春台问道?”赵言歌吃惊不小,“她竟想参加春台问道?”
春台问道,是东华界正道宗门之间由来已久的一项盛会。
各正道门派遴选出宗门内最优秀的年轻弟子,在蓬山春台之上比武说法,论道清谈。
历来,能在此法会上夺得魁首之人,无不都是下一届仙盟盟主择选时的备选人。
如今的仙盟盟主秦仙都,便是人间历承平二年那届的春魁。
而上一届的春魁正是慕道瑛。
哪个门派不想门中出个盟主?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人不是趋之若鹜?
可这盛典也不是人人都能参与的。
首先,魔门不行。
合欢宗非正非邪,自然也被拒之门外。
与会的宗门首先得有仙盟下发的玉牒春简。
春简有定量,有些小门小派纵然有心也无门路。
“她哪里来的玉简?”赵言歌震撼良久,半天说不出话来,“纵有……仙盟会同意合欢宫弟子参会吗?”
瞿雅庭道:“这便是她今日广下请帖的目的了,不怕她有所求,只怕她无所求!”
赵言歌哑口无言,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可惜阿因不在,她素来聪慧细心,若她在这里,一定能观察出些常人所难注意的东西。”
瞿雅庭道:“我记得那个丫头,你们两个跟宁瑕玩得最好,这次游剑阁的拜贺的队伍里没她吗?”
赵言歌道:“这段时日,魔气愈发兴荣了,游剑阁底下几个小城镇都出了魔兽作乱,她跟她师父斩妖除魔去了,实在抽不开身。不过,宁瑕既然在合欢宗,估摸着,事毕之后怎么也要来这一趟。”
二人言谈及刘巧娥时,刘巧娥也恰恰跟陈玉柔说起这师徒二人。
浮花殿内,陈玉柔翻着面前这一沓回信:
“太和宗郑永寿,游剑阁祁景……
“玉清观瞿雅庭……他倒是还带着那个跟慕道长交好的小辈赵言歌。”
陈玉柔所念对象,都是各大家派出来的给刘巧娥贺喜的使臣。
“云山。”翻到这里,陈玉柔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刘巧娥。
刘巧娥披散着头发,光着脚,盘坐在榻上,二老爷站在她身后,正替她揉着百会穴,刘巧娥神情平静,不辨喜怒。
陈玉柔这才温言继续道:“云山宋氏来的人是宋妙菱。”
刘巧娥若有所思:“分家那个宋妙菱?我听说过她。”
“是,年纪轻轻便已做到分家的家主了,在主家颇有几分地位。”
“宋华容不敢得罪你,又忌惮你,便寻个分家的家主来,她家跟宋迁血脉淡,为人冷静,让她来贺喜也算是个明智之选。”
说起来白梦离本姓宋,也是宋家的子弟。
“白梦离怎么样了?”刘巧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