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心里竟当真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并未有过多情绪起伏。
是深知她性子,还是早已不抱希望了?
亦或者,失望至极,对她那点爱意也疏薄了?
竹青当然知道他所指的“她”是谁。
他有些不忍,吞吐道,“老母、老母来过的。”
慕道瑛静静的:“但是,二老爷那边又出事了是吗?”
竹青登时呆住了,他还不太会遮掩自己的神色。
“老母刚来不久,二老爷那边情形似乎不太好,老母看了道长一眼,便匆匆走了。”他小声复述,“但老母走之前说了,叫我好好照顾好道长,她晚上还来。”
倘若他足够硬气,便会烦请竹青转告。
她不必来了。
他本也没盼望她来。
但他只是默默听了,缓缓坐起身。
对上竹青视线,慕道瑛摇摇头:“你不必怜悯我。”
又主动问他要了一碗药饮下。
刘巧娥虽然视他为草芥。可他怎可自轻自贱?
他更要好好养伤,再想方设法逃出去,回到仙盟。
虽然如今的仙盟虽然早已是鬼影幢幢,画皮横行,可总有秉一颗浩然丹心的义士坚守。
回到仙盟,阻止她。
慕道瑛喝得很慢,他如今每说一句话,每一个吞咽动作,体内都痛不欲生。
睡了一觉之后,被剜去那一段剑骨的实感仿佛才重新降临体内。
他能感受到灵力的不继。
从前,饶是根基破碎,他也是能感受到灵气汩汩然的流动的。
而今,筋脉仿佛枯竭的小河,露出干枯的河床,只剩几缕细小的涓流在泥浆之中苟延残喘。
□□上的痛苦尚且能忍,可灵气的虚弱,对每个修士而言,才是生不如死。
竹青服侍他喝过药之后,慕道瑛谢过他,便请求一个人静一会儿。
月华降下。
他闭上眼,企图感受月光的精华,吸纳月华灵气。
但每吸入极淡薄的一缕,体内便如鱼刮鳞一般,疼痛不止。
他抿了抿唇,不服气,仍要继续。
一个熟悉的嗓音如月魄降临,冷如心肺。
“你还好吗?”
慕道瑛身子轻轻一颤。
饶是他早下定决心与她从前分明,对她早无期许,闻她到来,也不免心绪波动。
他顿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嗓音竭力云淡风轻,
“看来,二老爷已经无碍。”
刘巧娥皱眉:“你说这个干嘛,他……才植入剑骨,有些不太适应,我下午才去看他。”
慕道瑛仍是淡淡:“否则,老母又怎会屈尊来见我?”
刘巧娥也知t?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太地道,语塞,
“我……我是担心你,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慕道瑛反问:“不说话,难道要如从前那几晚一般行事?”
刘巧娥:“……”她脸难得窘迫的烧红了。
这又是在怪她之前一言不发故意拿他泄1欲侮辱他的事?
“我……”她讪讪近到前来,又想故技重施,与他“把臂言欢”。
可惜慕道瑛已经看穿了她的伎俩,容色极为倦淡,冷瞧着她。
若她不如此虚伪造作,妄自许下诺言又擅自毁约,他心中还不至如此愠怒。
就算心里想要划清界限可那愤怒,失望,却令他破天荒地,头一次有了狠狠教训她的冲动。
刘巧娥抱他手臂,慕道瑛轻轻一挣,抱了个空。
她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开口哄他,肩头却被他定定按住了他。
她抬头,忽然见一个天旋地转,慕道瑛竟将她顺势摁倒在她榻上,俯身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