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本来紧紧跟在沈纪言身边,眼前的书房景象却突然扭曲起来,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像是被人从一场深沉的梦境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他大口喘息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草坪,草叶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
共情的记忆结束了,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火光冲天的车祸现场,而是一处安静的斜坡草坪,远处还能看到车祸现场的警灯在黑暗中闪烁,消防车的警笛声隐约传来,但已经离他很远。
他下意识地低头摸向脖子,那块刻着“言”字的墨玉静静贴在皮肤上,熟悉的冰凉温度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醒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邵庭猛地回头——
沈纪言正躺在他上方的草坪斜坡上,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身侧,黑红的怨气如薄雾般缠绕在他周身,衬得他像只慵懒的猫,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猩红,带着几分未散的戾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邵庭,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刚才是我上了你的身,带你离开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不然你傻乎乎的站在火场,是想被烧死吗?”
邵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沈纪言控制了他的身体,在消防车赶到前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沈纪言的状态明显比之前稳定了许多,虽然眼底依旧猩红,但至少不再像火场里那样疯批偏执,而是恢复了几分年长者的从容。
看来,那两个警察的死,暂时平息了他积压的怨气。
邵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两个警察……”
沈纪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阴鸷:“是他们该死。”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替宋家做脏活,想调包玉佩困住我,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邵庭没再追问细节。那两个警察私自调包玉佩,显然不是什么干净角色,或许早已被宋家收买,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沈纪言,我在共情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关于宋家,关于青峦山疗养院,还有……宋清莹。”
他顿了顿,心脏有些紧:“在我共情的那段记忆里,你把我当成了能看见的鬼魂……你现在,有印象吗?”
沈纪言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第一次和你说话,我就喊了你‘邵小友’。”
“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我便知道,你过去说的没错。”
邵庭心头一震——沈纪言记得。
他记得共情里生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这次共情的记忆是宋清莹,但我感觉还没看到关键部分就结束了。既然我已经看到了,你应该能够告诉我后续了吧?”
沈纪言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当时我拿着工程图走进书房后,还不知道你已经消失了。”
他的声音很轻:“我和宋司铭沟通完青峦山项目的细节,然后找了个‘核对项目资金’的理由,要了宋家近十几年的账本。”
邵庭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给你了吗?”
沈纪言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给了。”
“但那本账目,无论如何研究,都是本‘完美’的账目。”
“十几年的流水,每一笔款项的来源和去向都清清楚楚,甚至连几笔贿赂官员的记录都‘坦诚’地记在里面,乍一看全是破绽,细究起来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都没有。”
他抬眸,漆黑的瞳孔直视邵庭:“就像特意给我看的剧本,完美得让人生疑。”
邵庭皱紧眉头,不解道:“怎么可能?如果青峦山疗养院真的是为了镇压你而建,项目资金里肯定会有异常支出,账本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