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盯着沈纪言乌黑的眼眸,思绪飞转动——
宋清莹并不知道沈纪言拥有阴阳眼,更不知道他能通过玉佩感知过往,她只当他是个被仇恨困住的厉鬼。与其拐弯抹角地试探,不如直接出击。
“沈纪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紧张,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有个计划。”
“宋清莹不是想让我协助她做法事吗?那我就顺着她的话,装作愿意合作,主动约她见面。”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然后,你上我的身,直接和她对话。”
“她既然这么想见你,我们就满足她——用她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沈纪言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的拇指缓缓摩挲过邵庭的唇瓣,那触感凉得像冰,却让邵庭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纪言的眼神晦暗不明,像藏着两团跳动的暗火:“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
邵庭一愣:“我?”
“上身对你而言,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沈纪言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温柔,像是在哄诱,又像是在警告,
“我是厉鬼,周身缠绕的全是杀孽与怨气。一旦上了你的身,那些怨气会顺着我们的连接侵蚀你的身体,阴气会冻伤你的魂魄,让你浑身冷,甚至连呼吸都会带着痛。”
“一次两次或许无碍,但次数多了……”
他顿了顿,乌黑的眸子直视着邵庭的眼睛:“你会死的。”
邵庭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微微紧。
他当然知道被厉鬼附身的危险,之前沈纪言偶尔失控时,他也感受过那种刺骨的寒意,但——
“那又怎样?”
他直视着沈纪言的眼睛,声音平静:“你不是说过吗?你说过你会保护好我的,不会让我死的。”
沈纪言的眼神骤然一暗,周围的怨气无声翻涌,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邵小友,你倒是信我。”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邵庭的眉心,那里的红痕微微烫:“可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
“现在的我,是厉鬼,是怨气的集合体,是连自己都能欺骗的怪物。我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因为一点刺激就彻底失控。”
他俯身,冰冷的呼吸拂过邵庭的耳畔,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就不怕……我哪天失控,连你一起吞了吗?”
邵庭没有躲,反而微微仰头,凑近了几分:“那你试试看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看是你先吞了我,还是我先把你从地狱里拉出来。”
沈纪言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躁动的怨气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黑红的雾气悬在半空,连夜风都仿佛停了。
他盯着邵庭看了许久,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愉悦:“好啊。”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邵庭的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温柔:“那我们就试试。”
夜色渐深,草坪上的两人静静相对,黑红的怨气环绕在他们周身,却不再是冰冷的威胁,反而像是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无声的约定。
回到出租屋后邵庭瘫倒在床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已经两个晚上没好好休息了,连续的共情和精神紧绷让他疲惫不堪,刚才在出租车上,他甚至困得直接歪头靠在沈纪言身上睡着了,哪怕对方周身萦绕着刺骨的阴气,也没能抵挡住汹涌的睡意。
他还记得司机从后视镜里欲言又止的眼神,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怪人,或者干脆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家伙。
“呼……”邵庭舒服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熟悉的枕套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这味道驱散了不少从车祸现场带回来的硝烟味,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侧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沈纪言,昏暗中只能看清对方模糊的轮廓。
沈纪言正低头看着他,黑红的怨气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流动,衬得他像一幅诡异的画,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