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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19页)

“怎么听不懂?”陆乘渊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也是,自私之人最擅以道德之名行苟且之事。徇私枉法、戕害挚友皆可美其名曰‘情非得已’,而他人查明真相、秉公执法反倒成了‘赶尽杀绝’。”

他忽然抬眸,眼底寒芒乍现,“这样的人,竟还妄想抄几卷佛经就能洗清罪孽——”

“可笑。”二字如冰锥坠地,他周身气势陡然凌厉。

月娘被这双蓦然便冷的眸子摄住,不由跌退几步,一下撞到墙上。她倚着墙,指尖死死扣进墙隙,强撑着稳住声线,“不、不,我……我没有别的奢求,只不过想让他能见到昀儿出生。他明明是可以等到的,明明可以……”

“明明?”陆乘渊的神色彻底凉下来,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明明他十年前就该伏诛,明明李申可以活着。你只想着让他见到你孩儿出世,那些因他而家破人亡的人呢?他们就活该孤苦飘零吗?”

“哦,对了。”他说到这里,忽将语气一缓,一脸讥诮地笑了笑,“本王险些忘了,这些人里还有你的夫君。怎么,你也忘了吗?”

月娘仿佛被这句话抽去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亦不住地发颤。

薛南星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动容,不忍道:“王爷,月娘还有身孕,不宜……”然而她话未说完,却一下愣住了,因她见到门

口的霞光里多出一道人影,一袭青衫长拓,立在日暮最后一缕霞色中。

清癯的身形晃了晃,站不稳似的后退了半步,而后定住了。

这人薛南星是认得的。

可她顾不上去想李远平为何会来,在此站了多久抑或听到了什么,只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再让月娘受半点刺激了。

薛南星抢一步上前,想将人先带走,却见李远平已抬脚进来。

李远平木然推开薛南星,行尸走肉般踏入阴影里,在那滩黑血前驻足。片晌,他讷讷地张了张口,“娘子……方才所言……可都属实?”

他说这话时,甚至没有去看月娘,只一味盯着脚边的一滩黑血。

月娘膝行数步,神色却还是茫然的,“远平……?”没等她再说什么,又是一道声音落下,一字一顿,“我问你,张启山究竟是不是你爹!?”

月娘被这近乎怒吼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震,面上血色尽褪,除了哀切而无力地重复着“对不起”,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薛南星的心也跟着一震,上前劝道:“远平,所有恩怨都是上一辈的,无论如何,你二人的情意……”

“情意?”不等薛南星把话说完,李远平兀自打断。他看向月娘,忽地笑了,又重复,“情意……情意……”

月娘微愣了愣,仰头看向他,他却彻底笑出声来。然而这一笑却是转瞬即逝,剩下的是无尽的失望。

李远平悲凉地道:“她若当真顾念我们的情谊,又怎会瞒着我,还妄想替他遮掩?”他顿了一顿,像是在对月娘说,又像是在与自己说,“或许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李远平说完这话,抬起头,望向黑暗中的屋梁,许久,再低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死寂。

“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月娘听了这一句,泪水便如决堤般涌出。她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摇头,却在模糊的视线中,见到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像海平面上落下的夕阳,头也不回地葬入暮色。

“远平……”月娘豁然站起身,仿佛连命都不要了似的往屋外狂奔而去。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小腹炸开,似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汩汩而下。

她茫然低头,只见猩红的鲜血自素色罗裙上洇开。

“月娘——!”薛南星心下大惊,忙接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急道:“无影,快!备马车!”

陆乘渊未犹豫丝毫,将月娘打横抱起,大步冲向门外,很快便将人送上马车,安放在软榻上。

薛南星飞身跃上马车,跪在月娘身侧。她将染血的长命锁放入那双冰凉的手中,紧紧合握,喉间哽咽却强忍泪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要亲手给昀儿戴上这长命锁,不是吗?他一定会像他娘亲一样坚强,一定会的……”

月娘苍白的唇瓣翕动,似想说什么,却被剧痛扼住了所有声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蜿蜒而下。

月娘想说什么,薛南星怎么会不明白。

她忍住手上钻心的痛,轻声安慰,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你放心,远平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昀儿都不会有事的。”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月娘似乎终于听到了,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

薛南星见了这一笑,终于松了口气,连带手中的力道也松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瞬,掌中紧握的手却突然脱力,直直落下,长命锁自染血的指间滑出,“当啷”一声砸在车板上。

满室乍然惊响。

离灵光寺最近的医馆其实并不远,薛南星却觉得马车行了很久,久到以致陆乘渊掀开车帘时,一缕残阳斜照进来,一时间,她竟分不清晨昏。

薛南星木然拾起跌落的长命锁,发现这锁已经满是血污,她用衣袖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实在不该,这不好。她想,这长命锁是带来吉祥和平安的吉物,不该染了血。

心中空茫茫像起了大雾,她辨不清方向,看不到前路,满心只想着月娘的话。月娘说的没错,她护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这方寸长命锁都护不住,月娘递给她时分明是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就成了这样,怎么才几个时辰人都没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蓄积许久的泪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一滴泪落下,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接连往下掉。

胸腔也似乎被什么梗住了,薛南星喘不上气,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这是陆乘渊第二次见薛南星落泪。不同于上回的隐忍无声,此刻这个连到架在脖子上都不曾畏惧半分的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薛南星跪在地上,眼泪不断淌落,像汲汲追寻终得希望,却在即将触碰的一刻又亲眼见到它破灭。

她似乎又成了那个从奉川逃出来,无家可归的小姑娘。

陆乘渊半跪下身,慢慢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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