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青砖路上还凝着露水,苏瑾怡的鞋尖刚沾湿鞋边,就听见张校尉的官靴声碾着青石板由远及近。
她攥着案卷的手指节白,袖中火焰令牌硌得手腕生疼——昨夜翻了半宿案卷,眼下还坠着青影,连喉间都泛着腥苦。
"苏姑娘。"张校尉停在廊下,玄色官服沾着星点晨露,腰间银鱼袋随着动作轻响。
他目光扫过她攥得皱的案卷,眉峰微挑,"可是赤焰盟的事?"
苏瑾怡喉结动了动。
她昨夜在烛下把"血祭皇陵"几个字看了百遍,此刻见着张校尉,那些字迹突然在眼前浮起来,像浸在血里的蚂蚁:"柳先生说刺客是赤焰盟暗桩,血咒要活祭品,皇陵钥匙是关键。"她将案卷递过去,指尖颤,"张大人,赤焰盟到底想做什么?"
张校尉接过案卷的手顿了顿。
他翻开第一页时,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过,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复前朝荣光"几个字。"三天前,我在城西破了个密道。"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指腹蹭过案卷边缘的焦痕,"墙缝里塞着半块虎符,刻着赤焰二字。"他抬眼时目光如刀,"他们要的不是祭陵,是借血咒乱京城,再趁乱开皇陵取兵符——前朝灭国时,最后一支玄甲军的兵符就封在皇陵地宫里。"
苏瑾怡的后颈腾起凉意。
她想起萧鸣说母妃是前朝公主,想起林夫人说"有人要把罪名扣在萧鸣头上",喉间的腥苦突然涌到鼻尖:"所以他们需要萧鸣当幌子当活祭品?"
"更狠。"张校尉合上案卷,指节叩了叩桌案,"若皇陵血咒成,玄甲军兵符现世,赤焰盟振臂一呼前朝遗孤复国,天下至少有三州会反。"他从腰间解下铜哨吹了声,远处传来马蹄声,"辰时三刻,我带二十个暗卫潜去城南粮库——那是赤焰盟运兵器的必经之路。
苏姑娘可愿同去?"
苏瑾怡摸向袖中短刀。
刀鞘上的缠绳被她捏得变形,像她此刻翻涌的心绪:萧鸣的云纹腰牌、林夫人的并蒂莲绣鞋、柳先生的旧案卷,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撞成一团,却有个声音在喊:"先阻止叛乱,再查真相。"
"去。"她应得利落,间银簪随着动作轻晃,"我熟手底下的活,设陷阱比舞刀快。"
城南粮库外的野地里,苏瑾怡蹲在土坡后,指甲抠进泥土里。
晨雾散了些,能看见粮库青灰色的瓦顶,檐角铜铃被风刮得叮当响。
张校尉的暗卫分散在四周,靴底都裹了布,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来了。"张校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像一片被风卷着的碎叶。
苏瑾怡抬头。
二十步外的荒草突然伏低,七八个蒙面人猫着腰摸过来,腰间铁刃撞着草茎,出细碎的响。
她攥紧怀里的绊马索,掌心沁出冷汗——这是钱掌柜给的玄铁索,专破皮甲。
等最前面的刺客踏进她画的白灰圈,她猛地一拽绳索。
"小心!"为的刺客吼了半句,脚下突然一空。
索子缠上他的脚踝,他向前一扑,撞翻了身后的同伴。
野地里瞬间乱作一团,有刺客拔刀砍索子,有刺客往粮库方向跑,却被暗卫从两侧包抄。
苏瑾怡抄起短刀冲过去。
刀光掠过一个刺客的手腕,血珠溅在她手背,烫得她皱眉。
她踢开对方掉在地上的匕,余光瞥见张校尉掐住个刺客的脖子,用刀背敲他后颈:"带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