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女帝轻笑,"朕还要开算科取士,选拔寒门学子入盐铁司。裴卿,你觉得崔家能培养出几个通晓《九章》的掌柜?"
棋盘突然震动,扬州位置升起一团黑雾。裴砚之皱眉:"不好,崔家已察觉有异。"
果然,黑雾中显现数十匹快马正星夜奔驰,方向直指长安。
"是崔家死士。"裴砚之迅取出三枚黑子按在棋盘要冲,"他们必是收到户部变故的消息。"
女帝却不慌不忙,从间取下玉簪轻划。簪过处,棋盘上浮现出长安城防图,各处城门、望楼纤毫毕现。
"明远,传羽林卫将军即刻进宫。"女帝语平稳,"裴卿,你亲自去会会这些客人。"
裴砚之领命欲走,忽又转身:"陛下,若擒获崔家人"
"不必带回。"女帝指尖轻叩棋盘,一枚白子将黑骑尽数吞没,"就地处置,尸体挂在官道旁的新里程碑上。"她抬眼,眸中寒意彻骨,"让天下人看看,违逆朕的盐政是什么下场。"
东方既白,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时,棋盘上的微型世界开始流动。盐商马车在官道艰难前行,每到一处里程碑就要停下演算。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官府税吏正沿着算题揭示的路线,悄然逼近崔氏私盐仓库。
女帝起身,衣袖翻飞间露出腕间金镯,那上面细细密密刻着天下水系图。她望向远方渐亮的天色,轻声道:"裴卿,你说崔泓此刻在做何感想?"
裴砚之凝视棋盘上正在瓦解的崔氏宅院:"想必正对着《九章算术》抓耳挠腮。"
观星台上响起清越笑声。女帝将竹简抛给苏明远:"拟旨,朕要开算科取士,题目就用裴卿新编的《盐政九章》。"
苏明远躬身记录,忽然想到什么:"陛下,若崔家狗急跳墙,煽动盐工生事"
"朕已命人在淮北三十六个盐场开设学堂,免费教授《九章》。"女帝从棋笥取出一枚白子抛向空中,棋子化作一只白鸽飞向远方,"盐工解一题,赏钱十文。你说,他们是跟着崔家闹事,还是跟着朕解题赚钱?"
裴砚之深深一揖:"陛下圣明。"
晨光中,铜铃停止了声响。女帝袖中落下一卷竹简,裴砚之拾起现背面用朱砂画着漕运图,所有关键节点都标注着《九章算术》题目编号。
两人相视一笑,昨夜对弈,不过是一场更大棋局的开端。
光初现时,棋盘上的黑雾已凝聚成狰狞兽形,在扬州分野张牙舞爪。裴砚之指尖轻点,三枚黑子落入雾中,却如泥牛入海,转瞬被吞噬殆尽。
"报——"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观星台的静谧。一名玄甲侍卫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禀陛下,潼关急报!子时三刻有三十余骑闯关,手持度支司勘合,守将察觉有异时已突破防线!"
苏明远手中宫灯"啪"地落地,灯罩裂开一道细缝。女帝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将一枚白子递给裴砚之:"裴卿,你看这棋子。"
裴砚之接过细看,白玉棋子在晨光中竟显出丝丝血纹。他猛然抬头:"是血玉?!"
"崔家三房崔泓最宠的庶子,上月输给朕的。"女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孩子棋艺不精,赌品倒佳,剁手指时一声不吭。"
苏明远脸色煞白。裴砚之摩挲着棋子上的血纹,忽然笑了:"难怪崔泓如此急切。陛下这步棋,早在三个月前就落子了。"
棋盘上的黑雾突然翻涌,显现出官道景象。三十余骑黑衣死士正在峡谷间疾驰,为者手持一面玄色令旗,旗上绣着金色"崔"字。
"是崔家影卫!"苏明远失声惊呼,"传闻他们个个能夜行八百里,杀人于无形!"
女帝广袖一展,五枚白子如流星坠入棋盘。棋子落处,官道两侧山崖上立刻浮现出微型弓弩手阵列。
"羽林卫左将军此刻应在蓝田大营。"女帝语声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裴卿持朕的龙鳞符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裴砚之刚要接令,苏明远突然上前一步:"陛下!崔家影卫凶名在外,裴大人孤身前往是否"
"苏大人多虑了。"裴砚之从怀中取出一支青铜令箭,箭身刻满细密符文,"上月陛下赐我的雷火令,还没机会试试威力。"
女帝忽然起身,腰间蹀躞带上的银饰叮咚作响。她走到栏杆边眺望远方,晨风吹起她未束的长,在身后如旗帜般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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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百年根基,靠的是三样东西。"她竖起三根手指,每说一句便屈下一指,"盐田、漕运、《崔氏商经》。"最后一指屈下时,她转身直视裴砚之,"朕要你在七日内,让这三样东西变成笑话。"
裴砚之深深一揖:"臣请陛下明示。"
女帝走回棋盘前,指尖划过扬州地界。令人惊异的是,她手指过处,竟有细小的金色文字从棋盘纹路中浮出,组成《盐铁论》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