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突然怪叫一声:"昭姐!原油期货异动!有人在大笔买入看跌期权!"
屏幕上的k线图像被斧头劈过,呈现出典型的马远"斧劈皴"形态——暴跌前的最后诱多。
"是徐怀瑾的信号。"沈昭抓起书包,"他要动手了。"
临出门前,她瞥见桌上那幅未完成的山水作业。随手添了几笔飞白,山涧处立刻浮现支撑位的迹象——就像美术老师说的那样。
雨中的黄浦江像沸腾的墨汁。桑塔纳飞驰在外滩滨江道上,沈昭透过雨帘看见海关大钟指向子时。裴砚之的军用大哥大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报告:
"巡逻队已拦截渤海四号现大量"
通讯突然中断。沈昭颈间的玉扣骤然烫,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乾元十七年的雨夜,她站在户部银库前,看着三百万两军饷被装上标有"渤海盐铁"的马车
"不对!"她猛地抓住裴砚之的手臂,"不是油轮!是伪装成渤海四号的军舰!徐怀瑾要"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海上传来。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一团火球,将雨夜照得亮如白昼。几乎同时,裴砚之的大哥大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原油期货价格瞬间暴跌o!
"调虎离山"沈昭的指甲陷入掌心,"巡逻队拦截的是诱饵"
桑塔纳一个急刹停在码头。透过雨幕,沈昭看见真正的"渤海四号"正缓缓驶离港口——那根本不是油轮,而是艘改装过的海军补给舰!甲板上堆放的绿色集装箱,与前世那些运走军饷的马车排列方式一模一样。
裴砚之的军用望远镜突然捕捉到一个身影:舰桥上,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举起望远镜回望。两人的视线在雨夜中相撞,徐怀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追不上了。"裴砚之咬牙,"他已经出了领海。"
沈昭却摸出那枚缺角铜钱,轻轻放入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了正东方——那里,一轮血月正从云层中浮现。
"不用追。"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知道我们会去。那本真账就在船上最显眼的位置。"
"为什么?"
"因为这是局。"沈昭的眼中泛起琥珀色的光,"千年前他就是这样,把真账本放在我面前,然后"
又一声爆炸传来,这次是在正东方。海天交界处,"渤海四号"化作一团绚丽的火球,照亮了半个夜空。
沈昭的玉扣突然裂开,掉出一卷微型胶卷。对着火光,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乾元十七年军饷亏空账册复本"。
雨不知何时停了。海关大钟敲响午夜十二下,沈昭手中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缺角处,隐约浮现出一个新鲜的朱砂印记——那是前世女帝玉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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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山图引爆o年代
>渤海四号爆炸的火光映红海面,沈昭摊开掌心玉玺铜钱。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乾元十七年,正是她亲手将真账册递给徐怀瑾,期待他肃清户部贪腐。
>却不知他早已被三百万两军饷腐蚀,设下惊天骗局。
>如今他故技重施,以原油期货为饵,将真账册连同军舰炸成碎片。
>“他赌我会重蹈覆辙。”沈昭凝视着火光中的灰烬。
>数学老师突然来电:“你父亲留下的算盘,位置卡着一枚真正的北宋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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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余波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将沈昭推搡在湿冷的码头栏杆上。那团吞噬了“渤海四号”的火球,在海天相接处持续膨胀、翻滚,赤红的焰舌舔舐着漆黑的夜幕,将冰冷的雨丝蒸成扭曲上升的白气。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海水的腥咸与金属熔解的焦臭,扑面而来。
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直接敲打在颅骨上,码头的地面在脚下微微震颤。裴砚之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臂,才避免了她因那巨大的冲击而向后跌倒。他军装挺括的线条在跳跃的火光下绷得死紧,下颌的线条如刀削斧劈,握着军用望远镜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望远镜的镜片里,清晰地映出补给舰在爆炸核心处扭曲、断裂的钢铁龙骨,碎片如同燃烧的流星,拖着浓烟坠入沸腾的海水。那些曾排列得与前世运营马车一模一样的绿色集装箱,此刻正化为一团团膨胀的火球,四散迸射,出沉闷或尖利的爆裂声。
“他…把真账册也…”陆沉舟微弱的声音在后座响起,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吞没大半。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看向那毁灭的火光,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绷带下迅洇开一片刺目的深红。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沈昭没有回头。她的全部感官似乎都被掌心那枚突然变得滚烫的铜钱攫住了。那缺了一角的乾元通宝,此刻像一块烙铁,紧紧贴着她的皮肤,烫得惊人。更诡异的是,缺角处那一点新鲜的、艳如血滴的朱砂印记,在掌心火光的映照下,竟像活物般微微搏动,透出一种非人间的妖异光泽。
就在这滚烫的触感与刺目的红光交织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
不再是零碎的闪回,不再是模糊的梦境。记忆,带着前世的重量与质感,汹涌地灌入她的脑海,清晰得令人窒息——
乾元十七年,冬。
户部银库重檐之下,冰棱垂挂如剑。空气里弥漫着新雪清冽又刺骨的味道。年轻的户部侍郎徐怀瑾躬身立于阶下,玄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水晶眼镜,镜片后是深不见底的沉静。
“陛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呼啸的北风,“三百万两军饷亏空,户部诸仓账目混乱,虚报、挪用、监守自盗者众。牵涉朝中重臣及各地转运使十数人,证据已在此册之中。”他双手托举着一本深蓝布面、厚实的账册,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边角处磨损的痕迹无声诉说着它的分量。
银库门前空旷的庭院里,积雪被风卷起细碎的旋涡。沈昭——那时是端坐于帝国之巅的女帝——站在高阶之上,目光扫过那本账册,又落回徐怀瑾那张年轻却过分沉稳的脸上。她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是沉甸甸的疲惫中夹杂着一丝锐利的欣慰。户部积弊已久,如附骨之疽,非猛药不可去疴。徐怀瑾,这个她一手简拔的寒门才俊,是她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刀。
“怀瑾,”她走下两级台阶,亲手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账册,指尖能感受到布面下纸页的粗糙纹理,“放手去做。此案一结,肃清蠹虫,还我户部清明,朕记你功。”
徐怀瑾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阶石:“臣,万死不辞。”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忠诚。
她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消失在银库朱红大门外的风雪中。几辆沉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早已等候在侧门暗影处,车辙深深碾入积雪。徐怀瑾登车,马车无声启动,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雪幕之后。
她握着那本真账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寒风卷起她龙袍的袍角,猎猎作响。她以为那是帝国毒瘤被剜除的开始,却不知,那是自己亲手将刮骨钢刀,递到了最致命的毒蛇口中。
那本所谓的“真账册”,记录的并非贪腐罪证,而是徐怀瑾精心编织的陷阱!它像一张精心布置的蛛网,将所有指向他自己的线索巧妙地抹去、嫁祸,将真正的蛀虫保护在网外,而网中央唯一等待审判的,只有那些被他选中的、注定要成为替罪羊的无辜者!
三百万两军饷,早已被徐怀瑾及其背后的庞大网络蛀空。那些马车装载的,根本不是什么罪证,而是被他们瓜分、转移的最后一批真金白银!他利用了她的信任,利用了她急于肃清吏治的心,完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偷梁换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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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巨大的火光…爆炸的巨响…
前世银库马车消失于雪幕的画面,与眼前海面上依旧熊熊燃烧的“渤海四号”残骸,在沈昭的视网膜上疯狂地叠加、撕扯!那份被至信之人背叛的冰冷彻骨,那份身为帝王却被玩弄于股掌的滔天怒意,那份因自己轻信而铸成大错的蚀骨悔恨…时隔千年,依旧带着新鲜的、撕裂般的痛楚,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瞬间爆的、几乎要冲破躯壳的狂怒与冰冷的杀意。琥珀色的眼瞳深处,仿佛有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熔岩翻滚,映照着海面上那片毁灭的火焰。
“……他赌我会重蹈覆辙。”沈昭的声音响起,异常地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她缓缓摊开掌心,那枚缺角铜钱上的朱砂印记,在火光映照下红得刺眼,像一颗凝固的血珠,又像一只嘲讽的眼睛。“千年前,他骗我递出了真账册,完成了偷天换日。今夜,他故技重施,把真账册连同这艘船一起炸上天。他算准了,算准了我会追查,算准了我会认为那本账册至关重要,必须夺回……他就在那里等着,等着看我将目光死死钉在这片火海上,等着看我再次,落入他布好的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