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晗笑着看向乔菀:“赫夫人,您请吧。”
“好。”
乔菀步子走的极稳,拿出钥匙,“咔嚓”解开了锁。
密室门被推开,里面是成千上百的古琴和古籍,不少都落了灰尘,魏晗笑着的脸色一沉,不信邪地用手摸着琴上的灰尘。
“看来是我错怪夫人了,冲撞了还请原谅。”魏晗不甘地睨了一眼乔菀,乔菀只当没看见。
“还请将军快些走吧,晚些奴家还要为将军念佛诵经。”乔菀提起乌青的眼皮,无力道。
魏晗摇摇头,向来是他多想了,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帮赫连时运送物资?他已经切断赫连时的粮食后路,就等着赫连时不敌对方,自己再上场邀功。
到时候,他便是这南越国独一无二的护国将军,太子和圣上会重用他。
见众人离去,乔菀才堪堪松了口气,乔荷突然折了回来:“等等!妹妹你把手伸出来。”
乔菀摊开手心,乔荷细细摸着她手每一寸,除了指尖练琴留下的茧子,其余的茧子再没有了。
“姐姐这是在怀疑什么?妹妹我自小便不会舞刀弄枪的,怎么可能私藏兵器?”乔菀柔柔道,语气里带了浓浓的委屈。
“是我多想了,妹妹早些休息。”乔荷挤出一个笑容。
乔菀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伸手替乔荷捋了捋乱了的发丝:“姐姐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其余官兵都以为是姐妹情深,为这二位美女子的姐妹情谊而动容。
然而二姐妹告别转身后,眼里都同时淬了冰。
一门之隔,门内是身处灯火通明室内的乔菀,门外是隐没在黑夜中的乔菀。
乔菀回头,蓦然撞上乔荷回过头的眼,门被官兵重重关上,至此,门外没了光亮。
琴馆楼上的姐妹纷纷探出了头,看着孤身一人站在楼下的乔菀。
乔菀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账本,一本本叠好,最后擦拭了一把号钟,将它装在布袋里背在身上。
昼雪最先不舍跑下楼,连鞋子都不顾上捡,拽着乔菀的手:“乔姐姐,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昼雪可以陪你去的。”
乔菀轻松地笑了笑,摸摸昼雪的头:“你可不能去,还要在这里帮我看着琴馆呢,记得带着姐妹们好好生活,好好经营琴馆,知道吗?也莫要再因为家里人的事情哭鼻子了。”
昼雪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抽搭搭道:“那乔姐姐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会的,我要回来验收你们琴馆的盈利呢!”乔菀抬头看向众女子们,有的女子擦着眼泪,有的女子已经下楼,她有些动容。
乔菀眼眶发酸,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姐妹们,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们便在琴馆里继续安身立命,琴馆一直都会是你们的庇护所,忘记过去的不堪,好好在琴馆赚钱!生活才会越来越好呀!”
在座都是她救回来的弱女子,有因为不能生儿子被丈夫赶出门的,有被父母抛弃的,有来京城却因为身份卑微不能混出头的,更有勾栏瓦舍中的失足女子,大家的过去都很不容易。
但是如今渐渐好起来了,她会给她们庇护所,救她们,也在救过去的自己。
更不愿意有第二个姐姐的悲剧。
大家哽咽地说不出话,乔菀笑了笑,背着号钟和小包袱转身推开门,沉入一片黑夜之中。
是夜,飞云镖局灯火明明,傅修明身着黑色玄袍,腰间配着纹龙玉带,手中抱着剑,远远望着乔菀走来。
“乔姑娘当真敢一人便来,果真是相信我们。”傅修明轻笑,作势要接过她背上的包袱和古琴,却被乔菀悄悄躲开。
傅修明手顿在空中,又飞快地笑了笑。
乔菀朝他伸出手:“我的剑。”
此前为了以防万一魏晗搜查,乔菀早早地把所有兵器都转移到镖局,想到这个,乔菀对傅修明的身份更有了几分揣测。
要什么身份才能躲过魏晗的搜查?
除了王爷,她心中再无答案。
可他若是王爷,为何要受苦来镖局做个镖头?实在奇怪。
沉思间,傅修明已经把剑递了过来,乔菀稳稳接过。
“趁现在,出京城吧,省的魏晗那个讨厌的家伙又查过来了,懒得见他那嘴脸。”傅修明召集好兄弟,几千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押送着上百车物资明晃晃走在京中的街道上。
马车内,乔菀咬唇,不安地问道:“这样真的不会太明目张胆吗?”
傅修明闭着的眼睛睁开:“飞云镖局经常运送这样大和多的货物,对于我们飞云镖局来说,运的不多才是奇怪呢。”
乔菀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挑起帘子,仔细观察着外边的景象。
城门处,为首的马夫递了个本子给守城的官兵,官兵扫了一眼便放行了,临了还鞠躬,对着马夫笑得谄媚。
乔菀觉得稀奇,傅修明耐心解释道:“找了点幌子,我说这批物资是送给皇后娘家的,没人敢拦。”
“原来是这样,还是镖头有门路。”乔菀勾唇,“接下来我们还有几日能到北城?”
“快马加鞭八日可到,只是这一路会有些颠簸,姑娘若是不舒服要及时和我说,到时候我吩咐马夫脚程慢些。”
乔菀正要道谢,却见傅修明又闭上了眼睛没再看过来。
她是不敢睡的,抱着包袱在黑夜中发愣。
包袱里装着赫连时写的信,还有她为他缝制的衣裳,只盼着这日子快点过去,今早见到赫连时才好。
马车轱辘一圈圈向前走着,乔菀又撩开帘子,看向后边跟着的货物,又看着熟睡的傅修明,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