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姜栀的手背,“但在那之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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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满园略显萧瑟,青瓦白墙的院内,种植了大片的花在寒冬里都还没有开放,只余一片绿色。穿过拱门,内里曲廊回环,亭台水榭和围栏镂窗都设计得别致精细。
姜栀跟在老太太身边,目光礼貌地扫过。
“这地方是阿政当初特意买下来设计送给小黎的,那时候他们感情还很好。小野出生后,在六岁之前,每年都会跟他们在这住一段时间。”
老太太走上台阶,推开门进去。
偌大的客厅多以古木家具作软装,四处都干净整洁。
应该是有阿姨时常打扫。
老太太带着她上楼,穿过走廊,打开了卧室的门。
“这儿是小黎的房间,小野小时候就喜欢粘着他妈妈,睡觉也要一起睡,不肯去自己的房间。”
姜栀的视线落进去,宽敞的房间里,床已经被防尘布遮住,垂落的米色窗帘边是精雕细琢的檀木桌,上摆着个相框,将一家三口牢牢框住。
窗外的光正巧落在相框一角,照亮黎姨半张脸,将她的笑趁得越发温柔。
这样由内而外散发着鲜活感的黎姨她从未见过。
哪怕黎姨对她一直很好,但她能感觉出来,黎姨只是在维持温柔的表象,皮层之下是麻木、是无奈和妥协。
好像只要温柔面对这个世界,也能骗骗自己,还可以活下去。
姜栀眼眶酸了酸,才缓缓看向她牵着的小少年。
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两眼弯弯地笑着,脑袋倾斜着贴着黎姨的腰,姿态亲昵。
这样和睦的氛围她从没想象出来过。
老太太见她定定地看,笑着说他们曾在这里留下过很多照片,那时候的小野活泼好动,十分可爱。小黎把这些都整理成了相册,是后来很多次她婚变后撑下去的源头。
但在差点掐死小野那次之后,小黎就让人把相册送了回来。
坐落在墙角的檀木架上层摆着两个小箱子。
老太太边说边踮脚去取最上层里面的箱子,架子有点高,老太太略显吃力,姜栀便伸手去帮她。
东西倒是拿出来了,但出柜的瞬间撞到外间的匣子。
“砰”的一声,那匣子直直掉下来。
里面的东西砸乱地散开。
姜栀赶忙蹲下身去收,信件很多,她一封一封放回去,动作忽然间一顿。
拿起来的那封信笺上写的是黎姨的名字,可字迹令她莫名熟悉。
一撇一捺,力道遒劲之间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爸爸的字写得好看,无数次模仿,可怎么都模仿不到精髓,撇那之间的轻重她总是掌握不好。
爸爸还曾教过她,但她实在学不会。
哪怕练习过很多遍。
这感觉扑面而来后,她去寻寄出地。
孟城。
姜栀眉头轻蹙了下。
怎么会这么巧。
老太太见她盯着信封发呆,蹲下来温和地帮着一起收拾,“这是小黎自己一直收着的东西,我们倒还不曾动过。要不是今天打翻了,还不知道里面装着这么多信。”
姜栀的思绪被老太太拉回来,她拂去脑子里的猜疑,继续收,直到看见掉落出来的照片被奶奶捡起。
她神色僵住。
照片上是黎姨和爸爸的合照。
姿态亲昵。
如果说字迹这世上有如此相似的,那长相呢。
一个小小的孟城怎么会出现一个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连字都一样的人。
老太太发现这张照片上的男人不是边政后也愣了下,但只一瞬而过,并没特意去说,正要收进去,却听姜栀道:“奶奶,这张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太太偏头看她一眼,见她神色怪异,迟疑了一秒还是递了过去。
姜栀接过,定定地望了许久才发现相纸下方有字迹的凹凸感。
翻过去,她看到那句很亲昵的话。
——小黎,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会在未来每一天都祈愿你过得幸福快乐。
落款名是姜远。
姜远、孟城。
熟悉的字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