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誉眼尖,看见他袖中那薄薄的玉片上,似乎有燕拂衣前几日在雕刻的梅花。
他那时只感到一种几乎要烧毁一切的火,嗖地从心脏里窜出来,烧上了喉咙。
他看着那露出一角的玉笺,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怎么会在李清鹤手里。
燕拂衣前些日子那么用心、那么遮遮掩掩,难道就是为了给李清鹤准备礼物?
当时的李浮誉还想不到,他的“父亲”和“弟弟”,能恶心到什么地步。
他站起来,挡在正在关键时刻的燕拂衣,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可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要飘向那玉上的梅花,李清鹤察觉到他的视线,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哥哥,”他说,“拂衣师兄约我来,他没告诉你吗?”
好像有人在心上敲了一记重锤,李浮誉喉结动了动,尝到一种无法容忍的苦涩。
“他约你来?”他下意识重复,“不可能。”
是啊,他多少还算存了一些脑子,又很了解燕拂衣,李清鹤那样拙劣的谎言,除了能造成一些不舒服,其实并骗不过他。
他与燕拂衣,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在一起,对彼此多了解,又对那种了解,有多么坚固的信心。
其实……他们之间根本不该存在误会的,只要时间不曾那么狭促,只要那天晚上没出那么惨烈的事,李浮誉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在燕拂衣晋级金丹后,明天一早,就跟他把所有事情都说开。
他不会再让燕拂衣在昆仑那个泥潭中挣扎下去,他要带着他的月亮离开。
如果,还有机会,或燕拂衣也不是那么抗拒,或许,他可以很小心地问一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换种方式相处。
比如说,其他都照常不变……就偶尔能亲个嘴。
李浮誉想入非非得太好,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他弟弟的眼睛里,满满都烧着嫉妒与偏执的火。
“是啊,不可能。”
李浮誉诡异地笑了笑,慢慢地重复他的话。
他轻声说:“可你不想知道——哥哥,拂衣师兄心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吗?”
须臾片刻,李浮誉的呼吸都停住了。
李清鹤慢慢后退,退到门边时,便突然跃起,朝后山诡秘幽暗的林中飞去。
“父亲叫我来寻他去,”李清鹤的声音远远传来,“哥哥,不想他受伤的话,你不来亲口与父亲解释吗?”
李浮誉的脚本能地跟上半步,可又回头看一眼双目紧闭的燕拂衣,实在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他心中激烈地挣扎,既不能冲动地跟上去,又无法放心地留下。
——这时候,李清鹤所说的什么心上人,反倒成了次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