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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沈溯问。
林夏的鳞片突然竖起:“溪姐的意识备份。五年前她根本没死于排斥症,是联邦把她当成‘天然防火墙’,关在了意识网络的边界处。”电梯突然剧烈晃动,显示屏上的数字从“”跳到“-”,“它们怕她,所以才要清除所有记得她的人。”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下三层的走廊里堆满了尸体,都是监管局的特工,他们的后颈都有一个圆形的血洞,边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是意识清除器造成的,但伤口里塞满了黑色的毛状物质。
“这就是‘蜂巢计划’的真相。”林夏踩着尸体往前走,荧光绿的血液滴在地上,腐蚀出的小孔里冒出白色烟雾,“监管局想引爆意识炸弹,把墙内外的意识一起销毁。但李默藏起了引爆器,他想和‘它们’做交易。”
沈溯在一具尸体的口袋里摸到个还在烫的光脑,屏幕上是段未送成功的视频:李默正将一个金属装置塞进墙壁的裂缝,裂缝里伸出无数根黑色触须,缠绕住他的手臂。“只要把林溪交出去,”李默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你们就能获得完整的意识网络…”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沈溯突然想起李默三年前偷偷录下的音频,那些敲击声根本不是志愿者出的,而是林溪在墙后警告他们。
走廊尽头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沈溯推开门,看见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悬浮在房间中央,表面覆盖着神经接驳线,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眼球。装置下方,陈风正用仅剩的右臂操作控制台,他的断肢处连接着临时接驳管,绿色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入球体。
“沈教授,你终于来了。”陈风的声音嘶哑,他的左脸覆盖着鳞片,和林夏的一模一样,“这是‘共鸣放大器’,能把溪姐的意识信号增强一百万倍。”
沈溯的目光落在控制台旁的金属箱上,里面整齐地码着二十三个意识清除器,每个上面都刻着编号——从o到。
“o号是最后一个‘意识载体’。”陈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里混着黑色颗粒,“联邦抓了二十三个和溪姐基因匹配的人,把她们改造成能穿越意识边界的容器。但她们都会在接触墙后意识的七十二小时内崩溃。”
球形装置突然出刺耳的嗡鸣,表面的接驳线开始光。沈溯看见装置内部浮现出林溪的脸,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正对着他无声地呐喊。
灰色空间永远不会天亮。林溪的意识体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指甲早就磨没了,指骨直接刮擦着墙壁。裂缝处的黑色液体沾到她的皮肤上,就会冒出白烟——那是两种不同意识形态接触产生的化学反应。
她能看见墙的另一边。那些蠕动的不是生物,而是纯粹的意识碎片,是共生网络建立以来所有被吞噬的独立意识的集合体。它们没有自我认知,只会本能地吸收一切意识能量,就像熵增定律的具象化。
“快了。”林溪对着裂缝低语,“沈溯很快就会明白,孤独不是诅咒,是意识保持独立的证明。”
裂缝突然剧烈震动,黑色液体开始沸腾。林溪看见陈风的意识信号正在靠近,带着熟悉的基因标记——是父亲当年偷偷冷冻的胚胎,和她、沈溯拥有相同的意识频率。
墙的另一边传来潮水般的嘶吼。它们知道共鸣放大器启动了,正试图冲破裂缝。林溪将意识凝聚成尖刺,狠狠扎进墙壁——这是她五年来一直做的事,用疼痛提醒墙外的人,这里还有活着的意识。
控制台的警报灯开始闪烁,共鸣放大器的能量输出已经过安全阈值。陈风看着自己覆盖鳞片的左脸,那些黑色触须正在顺着血管向上爬——他的意识正在被同化,就像之前的二十三个载体一样。
“沈教授,密码是溪姐的生日。”陈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输入的数字是“”,那是共生意识网络正式启用的日子,“启动自毁程序需要双重授权,你的虹膜加上我的指纹。”
他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身体剧烈抽搐:“它们在试图入侵我的意识…快!自毁程序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当共鸣放大器完全启动,墙会彻底崩塌,到时候所有意识都会被拉进灰色空间,永远困在那里…”
陈风的瞳孔开始变白,鳞片已经蔓延到脖颈。他用尽最后力气扯断手臂上的接驳管,荧光绿的液体喷溅在控制台上:“记住,哥…孤独是自由的代价…”
沈溯的虹膜扫描通过时,共鸣放大器出了濒死的哀鸣。装置表面的接驳线纷纷断裂,黑色触须从裂缝里喷涌而出,像一群受惊的蛇。
林夏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鳞片下的皮肤滚烫:“哥,别信他!自毁程序会杀死墙后的所有人,包括溪姐!”她的指甲变长,刺进沈溯的后背,“我们可以和它们共生,就像当年设计的那样,成为真正的集群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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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溯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见球形装置里林溪的脸正在扭曲。她的嘴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炸掉。”
地下三层突然剧烈摇晃,墙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沈溯意识到李默说的是对的——联邦早就知道真相,他们故意延长静默法案,就是为了让墙后的意识因饥饿而虚弱,方便引爆装置。
“启动程序还需要三十秒。”沈溯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颤抖,“林夏,你还有时间…”
林夏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荧光绿的液体流下来:“太晚了。三个月前我就自愿接入了共生网络,现在的我既是人,也是它们。”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但溪姐说得对,孤独确实是防线——我的意识里,还留着不想被同化的部分。”
她最后看了一眼共鸣放大器里的林溪,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装置的光芒中。
沈溯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听见了两种声音。一种是共鸣放大器的爆炸声,另一种是墙后传来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沈溯在一片废墟中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监管局大楼塌了一半,月光从钢筋的缝隙里漏下来,照亮满地的黑色灰烬。
他摸出胸口的“溪”字芯片,现它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像一块普通的石头。远处的城市还亮着灯,悬浮车的流光重新在夜空织网,但这次沈溯听不见任何共享数据的嗡鸣——共生意识网络彻底消失了。
口袋里的光脑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来的讯息,只有一张图片:灰色空间正在崩塌,无数透明人影朝着光亮处走去,林溪的身影走在最前面,她的旁边跟着陈风,还有鳞片消失的林夏。
沈溯的肩膀还在痛,但那种被意识网络束缚的沉重感消失了。他站起身,看见远处有人影在废墟中移动,他们的后颈没有神经接驳光,只是普通的人类。
风从废墟深处吹来,带着焦糊的味道。沈溯想起林溪说的话,或许孤独从来不是诅咒。当个体意识不再依附于集群,当每一次呼吸都只属于自己,这种纯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抗熵增的最后武器。
他朝着人影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那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拥有清晰的影子。
沈溯在废墟中站了很久,直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成一道歪斜的线。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炸声,像某种巨兽的余息。他摸出光脑终端,屏幕裂成蛛网,却诡异地保持着亮屏状态——那张灰色空间崩塌的图片还停留在界面上,林溪的身影在光亮中逐渐清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屏幕里走出来。
“沈教授?”
身后传来迟疑的声音。沈溯转身时,看见一个穿监管局制服的年轻人从断壁后走出,胸前的鹰徽被硝烟熏成了黑色。是李默的实习生,额头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李默呢?”沈溯的声音嘶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实习生的目光扫过满地灰烬,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在最后关头启动了备用方案,把监管局的核心数据上传到了联邦数据库。”他递过一个银色存储器,“这是他留给您的,说只有您能解读。”
存储器的金属外壳上刻着一串坐标,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信号塔。沈溯认出那是共生意识网络的第一个地面基站,五年前由他亲手启动。
信号塔矗立在荒原上,锈迹斑斑的钢架在月光下像一具巨大的骸骨。沈溯爬上塔顶时,现这里竟亮着一盏应急灯,暖黄的光晕里浮着无数尘埃——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在无共生网络覆盖区看见人工光源。
塔台中央摆着台老式光脑,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界面:正是五年前林溪设计的意识防火墙程序。沈溯的指尖刚触碰到键盘,屏幕突然弹出一行字:“欢迎回家,哥”。
他的呼吸顿住了。这是林溪的笔迹,和地图上的标注、芯片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光脑自动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的林溪坐在实验室里,头剪得很短,眼角还带着未褪的青涩。“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说明共生网络已经崩溃了。”她对着镜头笑了笑,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出一串代码,“我知道你会自责,会觉得是你的理论害了所有人。但哥,熵增定律告诉我们,任何系统最终都会走向无序——意识网络的崩塌,从它诞生那天起就注定了。”
视频画面突然抖动,林溪的脸被雪花干扰:“联邦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能听见墙后的声音了。那些意识碎片在哭,它们不想被同化,就像我们不想被吞噬一样。”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郑重,“我在基站的底层藏了一样东西,是用所有‘空壳’的神经接驳器熔铸成的——它能让被困在灰色空间的意识重新锚定肉体,但需要有人作为‘意识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