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自己竟然有想要对她和盘托出的念头。这着实让司徒征错愕不已,诚
然,纪襄是一个值得信任,绝不可能泄密的人。
但他甚至还答应过太子,不会告诉纪襄任何正事。
自然,他早就违背了这个诺言,给她讲过不知多少次了。
真正阻碍他告诉纪襄实情的,是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无能。
一件事花了半年的时间去做,但毫无进展,这等无用,他绝不愿让她知道。
否则她会怎么看他?
上回在她面前陈述自己的困惑茫然,得到她关爱稚子一般的柔情,他虽也高兴,事后却觉得羞耻,十分后悔。
纪襄哪里知道短短几瞬功夫,司徒征想了这么多。她将信将疑道:“那你刚刚否认什么?”
司徒征极少扯谎,对着纪襄黑白分明的眼睛,耳垂微热,含糊道:“不想你再费神。”
闻言,她不禁扑哧一笑,道:“我有何好费神的?”
司徒征转了话题,问道:“不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想要的东西?”
“还早呢。”纪襄的生辰在元月十五,她笑道,“何况哪有人送生辰礼不自己想的?你若是问我想要什么,我只能客客气气说没有。”
司徒征哈哈大笑起来,露出左侧脸颊上的酒窝。
他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自在一扫而空。
纪襄恼道:“我说错什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她命令道:“你别笑了!”
但看着开怀大笑的司徒征,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似乎和司徒征待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不谈天说地,不亲密相拥,静静对望都觉得心中盈满着喜悦。
她甚至觉得之前的烦恼都是庸人自扰了。
司徒征收了笑,道:“好,我不笑了。”
纪襄瞥瞥窗外,看见小童青筠在外一蹦一跳像是在摸高。她的目光停留了几瞬,突然注意到天色,道:“我应该要回去了。”
皇帝作息异于常人,基本都是在未时传召她。现在从静园坐马车回去,用膳再略微歇息一下,就得去皇帝面前侍奉了。
司徒征道:“好,我命人送你回去。”
纪襄仔细端详他,道:“你瘦了。”
她没有再说让他务必歇息的话,说了也没什么用。何况,还是她让司徒征赶回来的。
司徒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动作随意,显然也没放在心上。
他和纪襄从不一起回行宫,安排好人后,纪襄便要走了。
从静园回到行宫,穿过清凉州,亦是一条她熟悉的路。但不知怎的,纪襄总觉得今天有些怪怪的。
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看着她。
她立即想起了司徒征曾经派来跟踪过她的人,还有他曾经轻描淡写提到过的暗哨。
不少权贵重臣,甚至皇帝宗室都会养这些人,用来暗中保护,盯梢暗查,甚至刺杀。
她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若是皇帝发现了她和司徒征的关系,那她即使不是,也成了司徒征的耳目了。
纪襄勉强维持着面色,不让冷汗留下来,但还是白了面色。她小声道:“画墨,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画墨一惊,问道:“姑娘是何时有这种感觉的?”
她仔细回忆一番,道:“是走到河边的时候。”
那便是已经进了行宫了。画墨道:“姑娘别怕,最多被人发觉您出去过。行宫里从未明令禁止过人出宫,大摇大摆出宫去司阳城玩的也大有人在。”
“你让司徒征去查一下是谁吧。”
纪襄补充道:“自然,也有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了。”
画墨笑着应下了。
纪襄心中惴惴不安,但一想到画墨会及时传信给司徒征,那应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回宫用饭小憩,明光殿的宫人特意来告知她一声,这几日皇帝闭关修炼,不会传召她。
她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皇帝到了这地步。
那蓬莱行宫的后续,皇帝是撒手不管了?
纪襄心中叹了口气。
翌日,她想到有几日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便带着碧梧一道去拜见太后。
一入殿,她就后悔了。
早知如此,便打听一下太后是否有客了。苏夫人正坐在殿内,对着太后哭诉章序这回的受伤。
太后即使在关心章序,以她的身份和辈分都不可能亲自去看望。一见纪襄来请安,太后问道:“阿襄,你有没有去看望阿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