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在一旁几个宫人错愕的眼神和小声指指点点里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假山林,司徒征喘着粗气,定定地看着嶙峋怪石。
那股淡淡的清甜芬芳似乎又悄悄缠上了他。
意气用事是万万不行的,他提醒自己。
他以前不就是把其他事都想得清清楚楚,偏偏和纪襄的事不曾仔细考虑过,才说错话惹她生气。
从一开始,他为何要格外关注她呢?是因为小时候帮过她一回想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样的人?
不会,他必须承认自己没这种闲心。
是觉得她被未婚夫和谈家欺负很可怜,还是因为她太好看动了心思,想让她陪着自己?
司徒征艰难地想着。
当时的心情他已经记不清了。
眼下唯一确定的是,他不能接受纪襄就这么抛弃了他,不能接受往后没有她的陪伴。
他过去对她的未来唯一考虑过的一次,是章序建功立业对她这个未婚妻有利。但他忘了考虑自己,忘了考虑自己和她的感情。
司徒征的脑中,又浮现起画墨转述的那句话。
就算他将手帕拿出去四处张扬是她送给您的,她都不在乎。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什么恶人,会如此下作?
理智几近焚烧殆尽,他要去到她住的琼琚阁,逼她把所有话都说清楚,问明白她究竟气恼什么,让她坦白说对他是何心意。
最好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让满宫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有私情。
什么名声,什么礼教,都和他没有任何干系了。
司徒征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他仰头,血管都在发烫,冲到脑内,迫使他立即转身。
一旁侍立的两个小内监都惊呆了,不知道这位司徒大人嘴唇嗫嚅几下后,神态怎会如此可怕?
司徒征又攥紧了拳头,平平的指甲掐到掌心,不疼,却让他恢复了一点理智。
绝对不能现在冲去纪襄的寝居,他告诫自己。
司徒征闭了闭眼,凡事都可以仔细琢磨,想出办法的。
他虽这么想,却是一刻不停地回到了太子的寝殿。
太子燕崇忙完,正在陪太子妃周芳清说话,听说司徒征求见,疑惑道:“他怎的又有事了?”
周芳清看出他不太想动,掩嘴一笑,催他快去,眼下正事要紧。
她说的有理,太子轻叹了口气,从床榻上起身出了寝殿
去前面见司徒征。
一见太子,司徒征开门见山道:“殿下,谢侯之前有为儿子求赐婚的心思,陛下一直悬而未决。既然谢侯需要安抚,我们应该早日定下。谢家常娶宗室女或是宗室出女,如今应有适龄人选。”
太子一怔。
他想了想才道:“宫变的事情,你我以前确定过,谢侯最好两不相帮。他的部将驻扎在行宫三十里外的地方,着实没什么用处。至于日后,该有的军饷都会补发。”
“赐婚这事,并不着急吧?”太子微微皱眉。
司徒征淡淡道:“赐了婚后让谢侯一家早日回庭州,免得他们会节外生枝。”
太子笑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有办法能让谢侯不会插手的。”
司徒征不解道:“什么办法?”
太子但笑不语。
他不说,司徒征也不能逼问于他,更没脸将纪襄想要嫁给谢方的事情说出来,一时间脸色有些不愉。
太子道:“你昨日办事累了,回去歇息吧。”
他想了想,道:“关乎纪姑娘的事情,你再仔细想想吧。她到底是个有婚约的姑娘,除非你打定了主意要娶她,不然就算了。”
“我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司徒征道。
被她指责,被她抛弃的恼怒,自然是有的。他尊严扫地,她睡过的地方都不想再看到。被别人争抢的不甘,自然也是有的。
但最主要,是他怦怦跳动的心在告诉他,这回是很清楚地告诉他。
他不可能再和任何人成婚,白头偕老。
除了她-
如今行宫的戒严虽有松懈,但仍是时时有侍卫巡逻。
纪襄想和谢方不引人注意地见上一面,实在是难。何况,她还必须要见谢侯一面。
最终还是谢方和她传了几回信,才确定了见面的时机。
这日,她送走画墨后,碧梧又劝她跟着谢小侯去庭州也不错。
纪襄笑笑,没有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