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衔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她的……剑叫什么名字?手不自觉地握紧剑柄,附在剑中的谢无柩脸色顿时通红。
“呃……”萧衔蝉吞吞吐吐,想起小师妹的且停侯,灵光乍现,“且慢,它叫且慢。”
飞讯密域中,她对谢无柩道:以后我要是说’且慢‘,你记得动一动嗷。
没听到谢无柩回话,萧衔蝉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默认了。
蜃楼的张清五指勾红线,操控着一只傀儡在前探查,她的傀儡是只机关精巧的人偶,沿着红线飞回来,张清睁开双眼:“我探查了盐长国周遍情况,风平浪静。”
八荒战鼓上的五人神情凝重,都没有说话,他们明白风平浪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我们从哪处进去呢?”明五娘与众人商量。
萧衔蝉回想来此之前看过的关于盐长国的记录,道:“史书上记载,盐长国的邪祟早生于京城,由国师降伏,然人力有所不及,有一只邪祟逃了出去,四方作乱,被邪祟伤了的人也会变成邪祟,这才酿成大祸。”
赵临川问:“他们没有求助于仙门吗?”
萧衔蝉摇摇头:“我在书上没有看见这方面的记载,只看到盐长国邪祟大乱,生人四散逃离故土,后来这里的仙门就将盐长国封起来,里面的人不得出,外面的人不得入,因为十方法会的缘故,如今这个阵法允许修士进入。”
明五娘愤愤不平道:“盐长国附近的仙门也忒惫懒,不愿相帮凡人就算了,还将此地封起来,万一国中还有活人,这不是逼人等死么!”
张清温温柔柔地劝道:“或许盐长国的幸存者在仙门的帮助下,全部都逃离这里,前往其他地方生活了。”
五人一时商议不出个所以然,八荒战鼓已驶至盐长国的周边,只见千里无鸡鸣,朗朗晴天,红日高悬,这一片土地却寂静得仿佛死了般。
几人御风而下,穿过封国之阵,落在郊外的泥路上,黄土路两侧的枯草足有人高,似要将他们淹没,几人提高警惕,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一座城墙渐渐出现在小路的尽头,残垣断壁,女墙倾颓,野草在砖缝里疯长,墙面一片深黑,仔细看方能看出是血污干涸在墙面的颜色,微风拂面,却没有一丝血腥味,可见这血污已是许久之前就存在此处的。
目不见人,耳不闻声,萧衔蝉他们的心里警鸣长响,正当他们要踏入城门时,吱呀吱呀,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传来。
五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推着一辆二轮板车沿着城墙边走来,老妇人穿着一身硬邦邦的黑棉袄,袖口上有一层油黑发亮的污垢,头上包着一块大头巾,白色枯燥的长发从头巾下飘出来。
老人家眼神不好,走近了才看见五个生人站在这,吓了一跳,扔下板车就跑,嘴里哇啦哇啦喊着,遇到土坷垃拦路,老太太一个跨栏的大动作,两条腿在空中连劈几个竖叉。
萧衔蝉才伸出一只手,挽留的话没来得及出口,眼睁睁看着老太太跑远,心底浮现出一股怪异荒诞的感觉——以一个老人家的身体素质而言,这位老太太腿脚未免太灵活了,简直可以说是刘翔版老太了。
张清操控着人偶靠近被老太太丢下的板车,人偶掀开板车上木桶的盖子,张清通过木偶才看了那桶一眼,就几欲作呕。
众人见没有危险,又好奇张清为何这般模样,于是一起上前,低头往桶里一看——
“哕——”
一桶粘稠的血浆里沉着好几块肉,仔细看还能辨认出这些肉是人体的哪个部位的,腐烂得都能看到骨头,诡异的是,这桶血肉中掺杂着一丝香甜,与腐臭血腥混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恶心非常。
萧衔蝉扶着墙干呕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忙取出一个小瓶子,取了一点木桶里的血浆倒进去。
赵临川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觉得这个味道不对劲。”萧衔蝉道,她的眉毛皱着,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这股诡异的甜香攫住思绪,将她拉倒记忆深处,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得暂且搁置。
五人寻着老太太消失的方向走,这条小路显然是有人常来常走,在半人高的枯黄野草丛中压出一条小径,走了约莫一刻钟,萧衔蝉看见在茂密的枯草掩映中,那处城门大开,隐约有人声从城中传出来。
五人各显神通,隐藏身形,明五娘与梅九郎将自己变成土块,张清与赵临川将自己变成木蜻蜓,在草木上轻点飞舞,四人不着痕迹地往城门处走去,都想混进去看看。
萧衔蝉跟在他们身后,因为法术限制,她的身形必须和影子轮廓吻合,而城墙低矮,缺口众多,所以她勾着腰,又甩胳膊又甩腿,活像医学生科普病人步态时的样子。
距离城门十米左右,萧衔蝉看清城门处竟然还有守卫,只见那守卫穿了一身破破的身甲,头盔歪戴在脑袋上,冲着城门里在和刚刚那个刘翔老太太说话,老太太离开后,守卫转过身来继续值守,萧衔蝉看清那守卫的面容后倒吸一口气。
明五娘和梅九郎默契地又向前挪了一步,化作城墙下的土堆,张清和赵临川仗着蜻蜓身形灵巧,率先飞向城门里。
“喝!”
守卫忽然大喝一声,双手疾如闪电,一下就捉住了两只木蜻蜓,一排穿烂甲的守卫从城中跑步出来,他们步态轻盈,手持木棍、菜刀、长瓢,齐齐对准明五娘二人化作的土堆。
刘翔老太太从守卫后面走出来,她走路的姿势还是那样不羁,一蹦三尺高,跳到城门口:“就是他们!”
“你们是谁?!”
“说话!”
“还问什么,一定是那边派来的间谍!”
“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守卫们粗粝的声音此起彼伏,明五娘他们四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些凡人是怎么看出他们的法术的,而且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法术,他们几人的法力竟然一点也用不了了。
老太太数了数抓住的人数,忽然道:“不对,还有一个人,我看见他们共有五人,还有一人没被咱们抓住!”
领头的守卫将手里的长瓢狠狠一戳地:“老娘一定抓住他,刘老太你别急,不是还要给小王他们送东西吗,你先去,我再找找跑了的那个鼠辈!”
萧衔蝉默默腹诽,感情刘翔老太太还真姓刘,她悄悄往城墙垛子处躲,等待时机救下五娘他们。
“咚!咚咚咚!”
经年失修的城墙上滚下来一块脑袋大的砖头,紧接着,一堆石块哗啦啦倒下来,一个接一个砸在萧衔蝉的脑袋上,谱写了一曲节奏感极强的乐曲。
守卫们全都看过来了。
“这声音是不是有些……太清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