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璇鸣问道:“该怎么验证这些物证是否是明元君的珍贵之物呢?”
苏云道:“二位还记得入两仪境时看到的天平吗?此物可称量万物,若物证是明元君最珍贵之物,天平一定会在托盘上加最大的权。”
三人一起将这些物证各录拓了一份,一齐前往天平处,走近就能看见这架天平下置的九枚环形权,按重量从小到大依次排列,芥子大小的文曲权、豆粒大的禄存权、铜钱般的巨门权、枣核状的贪狼权、龙眼大的武曲权、鸡蛋大小的破军权、拳头般的廉贞权、香炉状的紫微权,最后是足有孩童头颅大的太一权。
每枚权注入灵力便会浮现金色篆文,将证物置于天平一侧的托盘上,然而秤盘另一侧只落了一枚紫微权,平衡相持,未现倾覆之象。
苏云瞠目结舌:“这些物证放出去足以在九州掀起滔天巨浪,竟还不是明元君心中最珍贵之物?”
第78章
费了一番力气,却没能达成所愿,几人站在天平前出神,都在思考什么才是明元君心中最珍贵之物。
正在几人发呆之际,倏尔,一阵打斗声由远至近。
秦含玉奋力向前跑,五柄飞剑在她身后穷追不舍,为首的玄袍修士冷笑道:“魔道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她不由握紧且停侯,心中愈发暴躁,也是倒霉,她来到两仪境后一睁眼,周围全是人,还都是那种正义凛然、视魔修为邪物的固执修士,那些人也不忙着比试了,竟合起伙来对付她,若非明五娘出手相帮,她恐怕早就负伤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含玉越运气飞奔越觉得不对劲,她体内的灵气在流失,偏后面的人追得紧,剑阵在她身边快要结成。
“休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吗?”
一道略带薄怒的女声突然从剑阵外传来,萧衔蝉双手持符,向他们飞去,磨出白絮的衣摆无风自动,她双手用力抛出符箓,五道紫色的符瞬间出现在五名修士额头。
“定!”
简单一字,却让五柄飞剑同时凝滞半空,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玄袍修士瞳孔骤缩,额头青筋暴起,却连指尖都无法移动分毫。
“定身符?不,不对,定身符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这是什么邪术?!”
玄袍修士声带电音,仿佛下一秒就能成为DJ。
萧衔蝉指尖轻抚符箓上跳动的雷纹,唇角微扬:“改良版定身符而已,借用雷电之力,麻翻诸位经脉。”
秦含玉噗嗤笑出声,周身暴躁的魔气欢快旋转:“师姐,不愧是你。”
五人眼珠乱转,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却连半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活像五尊被雷劈了的泥塑,他们经脉里电流乱窜,舌头都麻得打结,这哪是定身符,分明是雷劫体验券啊。
“放心,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萧衔蝉收起符箓,与秦含玉走到一僻静处。
飞讯密域中,秦含玉急切道:“师姐,我的法力……”
秦含
玉蹙眉,撤去进秘境前萧衔蝉给她的冲灵符,她周身的魔气竟淡薄了五六成。
萧衔蝉蓦地抓紧师妹的手:“我的法力也……”她忽然顿住,“没道理只有我们二人会流失法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所有入秘境之人,灵力都在流失。”
“可是法力流失总该有原因。”秦含玉道,“在结香梦境时,我们法力流失是因为玉蜉子操控了梦中所有人,在这里呢?”
“是啊……”萧衔蝉愁眉不展,“对了,你能联系上大师兄他们吗?”
秦含玉摇头:“大师兄他们的飞讯符纹是暗色的,不能联系他们。”
“飞讯符不同于飞讯密域,但凡共处一界,不论多远,都可以通过飞讯符联系。”萧衔蝉道,“现在大师兄他们的飞讯符都是暗的,只能说明他们二人与我们不在同一个秘境。”
“可是,昆仑宗第二场比试只开了两仪境一个秘境啊!”秦含玉挠头,她不擅长思考这些复杂问题,“大师兄他们没被传送到秘境里?”
萧衔蝉回想进两仪境前,看到盘旋在昆仑宗之上的黑白二气,若有所思:“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我的推测,小玉,你仔细说说你进秘境之后遇到的事。”
“我一进来就被追杀,没机会探查秘境,不过在逃命途中看到了一件特殊之物……”
秦含玉想起自己躲避追杀时闯入的那间书库。
她从芥子袋里取出几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画,最大的画足有三丈余长,泼墨长卷,自下向上展开——
最底层以焦墨勾勒出佝偻如虾的凡人,他们像蝼蚁般背负着雕梁画栋的仙家楼阁;中段用靛青晕染的修士们脚踏祥云,华衣美服,却朝着上端虔诚跪拜;最上面那里用金粉混合朱砂绘制的九重天阙几乎灼伤人眼,仙人们的衣袂每一道褶皱都缀满星屑,整片天穹竟是用上品灵石磨粉而绘!
最小的画只有巴掌大小,画中,瘦弱孩童跪地,双手捧着一截被斩断的灵根,而高台之上,锦衣修士袖口云纹刺眼,正轻笑着掂量一袋金银。
这些画都是明元君的笔墨。
“我觉得这些画许是有其他含义,师姐你看这些东西有没有用?”
明五娘远远望见萧衔蝉与秦含玉站在油菜花里交谈,萧衔蝉神情严肃似有所悟,秦含玉则全无在外人面前的冷面寡言、雷厉风行,像个等待姐姐帮助的小妹妹,她犹豫片刻,终是捧着那本泛黄的册子走了过去。
“两位道友,”明五娘轻声道,将手中书册往前递了递,“我在秘境中的书阁里找到了这个。”
萧衔蝉转头,明五娘手里拿着本名为《草木之人修仙录》的书。
秦含玉挑眉,率先接过册子翻了两页:“灵气图样、吐纳法门、保护灵根、修仙界常识……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修仙知识,写得很详尽,若把这本书学会了,有灵根的人不需拜师,便能踏入仙途。”
明五娘点头,指着末页的一行小字,那里写的是:草莽寒门亦可通天,月见赠予天下人。
“游历九州时,我曾听修士们提起过这本《草木之人修仙录》。”明五娘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们称其为’邪书‘,说此书乱了天道规矩,如今在这秘境中得见真容,才知这竟是明元君的手笔。”
书页在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诉说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明五娘的声音更轻了几分:“我在九州看到的那本书的内容和这本略有不同,其中几章很是潦草,若跟着学恐怕会气血逆流,现在想来,或许那本书是被有心人修改过的,他们怕有灵根的人读了,不投靠仙门就能踏上仙途。”
油菜花轻轻摇晃,金黄与草绿交织出一片生机。
萧衔蝉合上书,道,“看来,这秘境是依照明元君记忆里的书阁、贫民窟、步虚楼等物所建,藏的,是他的过往。”
明元君这一生,曾蜷缩在漏雨的茅檐下为两文钱、半块馍欢欣鼓舞,也披着云锦华服饮过琼浆玉露,他记得寒冬里卖儿鬻女的哭声,也记得拍卖会上修士们为一条地阶灵根一掷千金时,那装着灵根的琉璃匣下还沾着原主人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