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凝着她,胸膛起伏几瞬,倏然一笑:“瑜王嘴皮子倒是尖利,既是这般,陛下,你觉得该立谁为后。”
兴宁帝啊了一声,脸上又有了为难之色。
“容朕再想想。”兴宁帝打着哈哈,太后见此又道,“后位未定,不如说说其他位分罢,如今后宫只有两位美人,实在太过空,哀家这儿有一份花名册,陛下瞧瞧可有合心意的。”
说是过问意见,实则这些已经是钦定必须入宫的贵女,接下来也就是按照位分排个高低。
兴宁帝时不时抬眼瞅燕翎,他看着头大,谁也不认识,便想如往常一般过问自己弟弟意见。
“这花名册朕拿走了,晚些给母后答复可好?”
太后颔首,兴宁帝赶紧说:“那儿臣与瑜王就先告退了。”
二人出了寿宁宫,兴宁帝长松一口气吃:“阿翎,还好有你,不然太后肯定会骂朕的。”
燕翎闻言忍不住一笑,那笑意如白雪中绽放的梅骨,艳色绝丽。
“皇兄想多了。”
“走吧,陪朕去宣政殿,你今日可不许再逃了。”
燕翎点了点头,暗中揉了揉腹部,勉强跟上兴宁帝的步伐。
内侍们抬来轿撵,兴宁帝皱眉:“再去给瑜王也准备一副,难道叫瑜王跟着你们走吗?”
内侍刚要应下,燕翎就说:“还是算了,这不合规矩,若是传到大臣耳朵里,该参臣弟了。”
兴宁帝不满:“你刚刚还说了,从龙之功,你是功臣,怕什么。”
燕翎微微赧然:“还是算了,臣弟可不想风头太盛。”
兴宁帝坚持如此,说他身子素来不好,这种天气走一遭,回去就要病倒,命内侍抬了一副略小些的轿撵。
燕翎拗不过他,便坐了上去。
内侍把二人大摇大摆的抬回了宣政殿。
殿内比太后宫里要冷一些,好在兴宁帝足够了解弟弟,处理政务的地方移到了暖阁,布置了软垫:“你素来娇气些,到了冬日更是。”
燕翎被说的抬不起头:“皇兄这都知道。”
“那当然,我们兄弟俩可是幼时一起洗过澡的情谊。”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燕翎心里咯噔了一下:“啊……还有这回事。”
“对啊,好像是在我三岁,你那时应该是一岁。”
燕翎松了口气:“皇兄记性真好。”
她神情复杂,实则她的身份最不该瞒着的便是皇兄。
“阿翎,你帮朕瞧瞧,这花名册中的贵女们该怎么安排位分。”
兴宁帝直接叫燕翎安排。
燕翎也没有推脱,她知晓皇兄素来不太通晓政事上的弯弯绕绕。
“世族中颖川庾氏如今虽大不如前,但影响力也是颇大,更何况还手握多地兵权,庾氏女当为二品贤妃。”
他们心里头明白,这后位与一品宸妃必定是属于桓氏与琅琊王氏的。
“谢氏今年倒是没有女子送入宫,按理来说谢崇青野心瞧着也不小,怎么会放过这么好个机会呢?”兴宁帝不大理解。
燕翎淡淡分析:“陈郡谢氏乃如今世族之首,前人以诗赋书墨崛起,谢崇青又文武兼修,如今家族声望大过琅琊王氏,但前有桓氏,他避了这一场权利之争也不会撼动他的地位。”
燕翎又排好了这些位分,独独后位与宸妃之位还是没定好。
她想起答应舅舅的事:“皇兄恕罪。”
兴宁帝讶异看着她:“缘何突然请罪?”
“当初臣弟冒死奉旨,皆是与舅舅做了交易,承诺以后位交换,才得有进宫时畅通无阻,如今却要皇兄为难。”
兴宁帝摆手:“何必这样说,你也是为了朕,既然这样说,那后位必是非琅琊王氏莫属。”
燕翎心里头复杂的厉害,但愿这个决定没错。
她与琅琊王氏目标共通,皆是以铲除惠王、桓氏为首任,桓氏也该被挫挫锐气了。
当日,秦大监便带着封后旨意出了宫,各族探子如飞鸟入巢般把消息带给了各自主家。
谢崇青坐在廊下如东山高卧一般翻看书卷,谢云章道:“兄长不急吗?”
“急什么,又不是谢家女封后了。”
“也不知这花儿会落于哪一家。”
不多时,元彻匆匆穿过游廊花厅,来到惊风堂:“家主,宫中的马车往乌衣巷来了。”
谢云章愣了愣:“看来这后位还是落在了王氏这儿。”
“桓后并不是先帝的第一位皇后。”谢崇青忽然道。
谢云章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先帝还是太子时,太子妃实为王氏,也就是后来的淑妃娘娘,后来,先帝察觉到了王氏的心思,登基时给王氏降了位分,抬了桓氏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