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躺在床榻上,她没什么睡意,却觉得累极了,亲人之死带来的悲痛实在太过伤身,寒露以汤药一日日进补,陛下也吩咐了最好的补品一应往毓庆宫中送。
“今天,是第几日了。”她忽然出声,因着多日未曾说话,原本清悦的嗓音有些哑。
“殿下今天已经是第四日。”
燕翎忽然起身:“更衣罢,去乌衣巷。”
寒露为她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宫门大开,一辆马车向乌衣巷的方向而去。
乌衣巷王宅内,正门大开,来往吊唁的宾客如云,燕翎下了马车入府,穿过长长的通道,正厅内摆着棺椁,王柯与王知雪二人披麻戴孝跪在中间为父亲烧纸。
王夫人趴在棺椁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只眼哭的似烂桃儿一般。
漫天的纸灰、未灭的火星、烟雾袅袅飘散,悲悯的苍凉笼罩在众人心
头。
燕翎上前跪了下来,郑重为舅舅磕了三个头。
“表哥,多谢。”她低低道。
王柯头也没回:“我只是把实话说出来罢了。”
燕翎愧疚难言,王夫人余光瞧见了她,奔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凄哀的质问叫燕翎张唇难言,她鸦睫轻轻动,浮起了淡淡水意。
“母亲,你冷静些。”王柯回身抱住了她,王夫人哭着问,“为什么?”
她被迫拽离了燕翎身边,王知雪起身:“殿下见谅,母亲她……一时接受不了。”
燕翎深深吸气:“没事,外祖母呢?”
“祖母还在别院,还没告诉她,她年纪大了,能瞒多久是多久,我怕她接受不了。”
燕翎点点头:“到时候我去看看她。”
二人无言,燕翎随王知雪跪在了一边为王谌烧纸。
“郎君,大司马来了。”小厮上前禀报。
桓胄一身素衣进了府,踏入正堂内,为王谌烧了三炷香。
“大司马。”王柯作揖道。
桓胄一脸遗憾:“节哀。”
燕翎低个头,不想与他打招呼。
“瑜王殿下,本将都听说了,保重身体。”桓胄假模假样关心,燕翎看着火盆中腾空扭曲的火苗,心头的激恨愈发浓重。
“舅舅心疾诱发,我喂他苏合香丸却反而加速了他的死,兴许舅舅生前吃了什么,导致那东西与苏合香丸相斥,大司马,您有何见解?”
王柯与王知雪均是一脸惊色,燕翎仰头直直看着他,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讽笑。
桓胄神色平静:“殿下所言不无道理,殿下若是怀疑,那桓宅任由殿下搜查。”
燕翎起身,视线未曾偏移分毫。
“当真?。”
“只不过,也不能白搜,若是搜不到什么呢?”桓胄似笑非笑逼近。
“你想怎样?”燕翎毫无惧意。
桓胄短促轻笑,大掌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缓缓放在了她的腰身,热意顺着衣裳传到了皮肤,掀起了阵阵麻意。
燕翎视线往下,随即不可置信抬头,桓胄微微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的公主,你觉得的呢?”
惊惧席卷全身,燕翎胸膛起伏不定,惊疑不定的瞪着他,浑身软的险些没有站住。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
燕翎对上了他兴奋的、饶有兴致的视线,荒唐恶心的预感升起。
“滚。”
她红唇轻启,厌恶的斥他。
桓胄遗憾离的她远了些:“看来殿下不答应了,那便就此打住。”
桓胄对王柯颔首:“本将先走了,改日再来吊唁。”
燕翎愣了半响,王柯对上了她惊惧的目光,心头隐隐明白了桓胄方才说了什么,他忍不住道:“他……”
燕翎没等他说完就转身追了出去。
“阿兄,怎么了。”王知雪莫名的看着他,王柯没有说话,只是瞧着燕翎的背影。
……
“站住。”燕翎追了出来,叫住了桓胄。
“殿下若是反悔,本将随时奉陪。”那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厌恶的视线,燕翎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殿下猜猜,殿下实在太不谨慎了,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能这么被轻易发现。”